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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陪我走走，”高個子男人說，“我們一起走吧。” 　　他們橫越牧草地，走向那些帳篷。 　　“你以前來過這裡嗎？”高個子男人問。 　　“九年以前，上次市集的時候我來過。那時我只是個小孩。”登斯坦承認道。 　　“嗯，”他的房客說，“記得要有禮貌，而且不能收禮物。記住你是客人。現在，我要把我欠的最後一筆房租給你。因為我發過誓。我的禮物會持續很久很久。你和你的第一個孩子，和你的第一個孩子的第一個孩子……這是在我有生之年都會持續下去的禮物。” 　　“那會是什麼呢，先生？” 　　“你內心渴望的東西，記住。”戴大禮帽的紳士說，“你內心渴望的東西。” 　　登斯坦鞠了個躬，他們繼續朝著市集走去。 　　“眼睛，眼睛！新的換舊的！”一個小婦人站在擺滿瓶瓶罐罐的桌子前吆喝，瓶裡滿是形形色色的眼睛。 　　“從一百個國家來的各種樂器！” 　　“哨子一便士！哼歌兩便士！合唱隊的聖歌三便士！” 　　“試試你的運氣！站上來！回答一個簡單的謎語，就可以贏一朵銀蓮花！” 　　“永遠芳香的熏衣草！鈴蘭花布！” 　　“瓶裝的夢，一瓶一先令！” 　　“夜用大衣！晨用大衣！黃昏用的大衣！” 　　“幸運寶劍！威力魔杖！永恆戒指！特赦卡！靠過來，靠過來！到這邊來！” 　　“藥膏和軟膏，春藥和萬靈藥！” 　　登斯坦在一個擺滿水晶裝飾品的小攤前駐足，一面檢視那些精緻的迷你動物，一面考慮是否要幫黛西·海斯塔買一個。他拿起跟大拇指差不多大的水晶小貓，小貓一臉精明地朝他眨了眨眼。登斯坦嚇了一跳，失手把小貓摔下，小貓就像真的貓一樣，在半空中調整姿勢，四腳著地，輕盈地走到小攤的角落上，舔洗起自己。 　　登斯坦繼續走，穿越擁擠忙碌的市集。 　　到處都是喧鬧忙亂的人群；幾個星期前來到石牆鎮的那些陌生人全都在這兒，許多鎮民也在。波謬斯先生設了一個帳篷，賣酒和食物給石牆鎮鎮民。鎮民常被石牆那一邊所販賣的食物吸引，但他們的祖父母秉持著祖先的教誨，告誡他們吃精靈食物、精靈水果或喝精靈水、啜飲精靈酒都是極其不妥的。 　　每隔九年，石牆外和小山丘上的居民架設小攤，在牧草地上展開為期一天一夜的精靈市集。在這每九年進行一天一夜的市集裡，不同的民族間貿易往來。 　　他們販賣種種奇跡、怪事和不可思議的東西，還有許多夢想不到的事、想像不到的東西（登斯坦不解，誰會需要裝著暴風雨的雞蛋殼？）他撥弄包在手帕裡的錢，想買個不太貴的小東西來討黛西的歡心。 　　在市集的喧鬧聲外，他隱約聽到輕柔和諧的音樂鐘聲，不禁朝著鐘聲走去。 　　他經過一個攤子，五個高大的男人跟著悲傷的手風琴音樂跳舞，拉琴的是一隻表情哀傷的黑熊；他還經過另一攤，穿著鮮豔和服的禿頭男人把瓷盤砸碎，將碎片拋進燃燒的碗裡，立刻冒出彩色煙霧，吸引了許多經過攤位的人圍觀。 　　清脆的叮噹聲愈來愈明顯。 　　他找到傳出美妙樂音的小攤，卻發現攤位上空無一人。貨架上滿是花朵：鈴蘭、毛地黃、蘇格蘭風鈴草、黃水仙，也有紫羅蘭、百合花，還有小小的深紅色犬薔薇、純白的雪花蓮、藍色的勿忘我，以及許許多多登斯坦叫不出名字的花。每朵花都是玻璃或水晶做的，栩栩如生，登斯坦說不上來是雕刻或是以玻璃絲編織而成。這些花還會像遠方的玻璃鐘聲一樣鳴響。 　　“哈囉？”登斯坦喊道。 　　“早安，歡迎來到市集。”攤子主人費勁地爬下停在攤子後頭的彩繪篷車，對登斯坦說道。她微黑的臉上綻開大大微笑，露出雪白牙齒。登斯坦立刻從她的眼睛和從黑色鬈髮間露出的耳朵認出她是石牆那邊的人。她有雙深紫羅藍色的眼睛，耳朵就像貓耳一樣略微彎折，外面還覆蓋著一層柔細的深色軟毛。她長得相當漂亮。 　　登斯坦從攤子上拿起一朵花。“真可愛。”他說。那是紫羅蘭，他拿在手上時仍不斷玲作響，發出像用濕潤手指在玻璃酒杯邊緣輕輕磨擦的聲音。“多少錢？” 　　她聳聳肩，動作賞心悅目。 　　“沒有人一開始就講價錢的。”她告訴登斯坦，“它可能比你打算付的價格高得多，然後你就會離開，我們兩個都不好受。我們來用比較全面的方式討論這個商品吧。” 　　登斯坦猶豫片刻。這時，戴黑色絲質大禮帽的紳士正好經過。“哪，”登斯坦的房客悄聲說，“我欠你的已經付清了，房租全部都給你了。” 　　登斯坦搖了搖頭，彷佛要確認這不是夢，然後轉身面對年輕的小姐。“那麼，這些花是從哪裡來的？”他問。 　　女子會意地微微一笑。“卡拉蒙山的另一邊，一個種滿玻璃花朵的花園。前往那裡的旅程非常危險，回程更是艱辛。” 　　“這些花有什麼用處？”登斯坦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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