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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你從哈肯尼人手裡把我救出來，我之所以效忠萊托公爵，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我要留在阿拉吉斯……跟著你幹……或者，跟弗瑞曼人幹。” 　　“只要心裡有想法，無論說不說出來，這種想法都在那兒，實實在在，都會影響到日後的行動。”特克說，“你或許會發現，在弗瑞曼人中間過日子，生與死的界限只有一線之隔，快得很。” 　　哈萊克的眼睛閉了一會兒，感到疲倦襲上心頭。“能夠領導我們穿過沙漠和陷阱的領袖在哪兒啊？”他喃喃地自言自語。 　　“慢慢來，報仇雪恨的一天總會來的。”特克說，“速度只是魔鬼的騙術。讓你的悲哀冷卻下來……我們自有良方轉移注意力。有三樣東西可醫治心病──水、綠草和漂亮的女人。” 　　哈萊克睜開眼睛，“我寧願要拉賓·哈肯尼的血從我腳下流過。”他盯著特克說，“你真認為會有那麼一天？” 　　“葛尼·哈萊克，你的明天會是什麼樣子，我無能為力。我只能幫你活過今天。” 　　“那麼，我接受你的幫助。我會一直待在這兒，直到你告訴我報仇雪恨的日子到了，可以為你父親和其他所有……” 　　“聽我說，鬥士。”特克說著，向前傾靠在辦公桌上。走私販的肩膀繃緊了，目光堅定，一張臉突然像一塊飽經風霜的岩石。“我父親的水──我會親自跟哈肯尼人討回來，用我自己的刀。” 　　哈萊克盯著特克，在那一瞬間，這個走私販讓他想起了萊托公爵：同樣是一位領袖人物，英勇無畏，對自己的地位和未來要走的路充滿自信。他就像公爵……抵達阿拉吉斯之前的公爵。 　　“你願意接受我的劍嗎？”哈萊克問。 　　特克坐回到座位上，全身鬆弛下來，默默地打量著哈萊克。 　　“你覺得我是個鬥士嗎？”哈萊克追問道。 　　“公爵的左膀右臂中，你是唯一一個逃出來。”特克說，“你的敵人佔據壓倒性優勢，可你卻能與他們周旋……你擊敗敵人的方法，也正是我們擊敗阿拉吉斯的方法。” 　　“嗯？” 　　“我們是憑著忍耐才在這裡活下來的，葛尼·哈萊克。”特克說，“阿拉吉斯才是我們的敵人。” 　　“一個時期一個敵人，你是這個意思吧？” 　　“正是如此。” 　　“這也是弗瑞曼人應付環境的方法？” 　　“也許吧。” 　　“你說過，也許我會發現，與弗瑞曼人在一起，日子會過得很辛苦。是因為他們住在沙漠裡，住在開闊地帶嗎？” 　　“誰知道弗瑞曼人住在哪兒？對我們來說，中央高原是無人區。但我更希望談談……” 　　“有人曾經告訴我，宇航公會很少安排運送香料的駁船飛越沙漠上空。”哈萊克說，“但有流言說，如果你知道該往哪兒看的話，就能看到沙漠裡到處有一點一點的綠地。” 　　“流言！”特克冷笑一聲，“你想在我們和弗瑞曼人之間作出選擇嗎？我們有一整套安全措施，在岩石上鑿出了我們自己的穴地，還有可以藏身的窪地。我們過著文明人的生活，而弗瑞曼人則是一幫衣衫襤褸的烏合之眾，我們只利用他們尋找香料。” 　　“但他們可以殺死哈肯尼人。” 　　“你想知道結果嗎？即使到現在，他們仍然像動物一樣被人四處追殺。哈肯尼人用鐳射槍獵殺他們，因為他們沒有遮罩場。他們正在大批大批地被消滅。為什麼？就是因為他們殺死了哈肯尼人。” 　　“他們殺死的真是哈肯尼人嗎？”哈萊克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沒聽說過，可能有薩督卡與哈肯尼人在一起？” 　　“流言罷了。” 　　“但是，搞大屠殺──那不像是哈肯尼人的作風。對他們來說，屠殺是一種浪費。” 　　“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的事實。”特克說，“你自己決定吧，鬥士。是跟我，還是跟弗瑞曼人。我們倆有共同的仇敵，我答應為你提供避難所，也答應會給你機會，讓你有朝一日能痛飲仇人的鮮血。這一點我可以肯定。而弗瑞曼人能給你的只是被人追殺的生活。” 　　哈萊克遲疑了。他感受到了特克話裡的明智和同情。可不知為什麼，他仍舊放心不下。 　　“相信你自己的能力。”特克說，“是誰的決策使你的部隊在戰鬥中安然渡過難關？你的。決定吧。” 　　“就這樣吧。”哈萊克說，“公爵和他兒子都死了？” 　　“哈肯尼人相信這一點。對於這種事，我傾向于相信哈肯尼人。”特克嘴邊露出一絲冷笑，“但這是我唯一相信他們的地方。” 　　“那麼，就這樣吧。”哈萊克又重複了一遍。他伸出右手，以一種傳統的姿勢，手心向上，大拇指平平地彎在手心裡。“我向你奉上我的劍。” 　　“接受。” 　　“你希望我去說服我的那些人嗎？” 　　“你打算讓他們自行決定？” 　　“他們跟了我這麼久，一直跟到這裡，但大多數人都是卡拉丹出生的，阿拉吉斯不是他們原來想像的那樣。在這裡，他們失去了一切，只保住一條性命。我希望能由他們自行決定，就現在。” 　　“現在不是遲疑的時候。”特克說，“他們畢竟追隨你到了這裡。” 　　“你需要他們，是這樣嗎？” 　　“我們永遠用得上有經驗的戰士……現在這種情況下，更是如此。” 　　“你已經接受了我的效忠。那麼，你希望我去說服他們嗎？” 　　“我認為他們還是會跟你走的，葛尼·哈萊克。” 　　“希望如此。” 　　“是啊。” 　　“那麼，在這件事上，我可以自己決定了？” 　　“你自己決定吧。” 　　哈萊克從座椅中撐起身體，感到即使這麼一點小動作，也需要耗費他不少僅存的精力。“眼下，我要保證他們有地方住，還要有吃有喝。”他說。 　　“與我的軍需官商量吧，”特克說，“他的名字叫德里斯。告訴他，是我說的，希望盡可能地熱情款待你們。等一會兒我會親自來看你們。現在我先要處理一批等著裝船的香料。” 　　“財源廣進！”哈萊克說。 　　“財源廣進！”特克說，“亂世正是我們做生意的大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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