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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潔西嘉轉頭看了看凱恩斯，心想：這個人有骨氣，未經摧折的骨氣……而我們缺少的正是骨氣。保羅的做法太危險了。 　　保羅說：“薩督卡來到阿拉吉斯，正說明我們那位可敬的皇上是多麼害怕我的父親。而現在，我會讓帕迪沙皇帝怕我，我會……” 　　“小夥子，”凱恩斯說，“有些事情你不……” 　　“你應該稱呼我殿下，或者大人。”保羅說。 　　別衝動，慢慢來。潔西嘉想。 　　凱恩斯瞪著保羅。潔西嘉發現，這位行星生態學家臉上露出一絲讚賞的神情，一絲順從的跡象。 　　“殿下。”凱恩斯說。 　　“對皇上來說，我是個棘手的問題。”保羅說，“對所有那些想把阿拉吉斯當成戰利品來瓜分的人來說，我同樣是個棘手的問題。只要我還活著，我始終是這樣一個問題，塞在他們喉嚨裡，總有一天會他們通通噎死。” 　　“話是這麼說，但話只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凱恩斯說。 　　保羅凝視著他，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們有一個傳說，利山·阿蓋博，也就是天外綸音，那個將帶領弗瑞曼人進入天堂的人。你們的人……” 　　“迷信！”凱恩斯說。 　　“也許是，”保羅表示贊同，“但也許不是。有的時候，迷信頗有些奇怪的根源、奇怪的分支。” 　　“你有個計畫，”凱恩斯說，“這一點倒是很明顯……殿下。” 　　“你的弗瑞曼人能向我提供有力證據，證明這裡存在著身穿哈肯尼軍服的薩督卡人嗎？” 　　“完全可以。” 　　“皇上會派一個哈肯尼人重新掌握阿拉吉斯的大權，”保羅說，“也許甚至會是野獸拉賓。就讓他來吧！一旦他捲入任何他脫不了干係的罪行，皇上就會面對立法會最高委員會特案調查的可能性。在那裡，他必須回答……” 　　“保羅！”潔西嘉說。 　　“就算立法會最高委員會接受了你的指控，”凱恩斯說，“那也只可能有一個結果，皇室和各大家族之間的全面戰爭。” 　　“大混戰。”潔西嘉說。 　　“但我會首先將我的指控提交皇上，”保羅說，“給他一個大混戰之外的選擇。” 　　潔西嘉用乾澀的聲音說：“訛詐？” 　　“政客的手段之一，你自己也這麼說過。”保羅說。潔西嘉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幾分挖苦的意味，“皇上沒有兒子，只有女兒。” 　　“你想覬覦皇帝的寶座？”潔西嘉說。 　　“他不會願意冒險讓整個帝國在全面戰爭下分崩離析。”保羅說，“一個個行星被毀滅，到處是一片混亂──他不會冒這個險。” 　　“你所說的，是一場不顧一切的賭博。”凱恩斯說。 　　“立法會的大家族們最怕的是什麼？”保羅問，“他們最怕的就是在阿拉吉斯這裡正在發生的事──薩督卡把他們一個一個地幹掉。大家族聯合會之所以存在，無非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就是大家族聯合會的黏合劑。只有聯合起來，他們才得以與皇上的軍事力量分庭抗禮。” 　　“但他們……” 　　“這就是他們所害怕的事，”保羅說，“而阿拉吉斯將會成為號召大家團結起來的戰鬥口號。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從我父親身上看到他們自己──被一一隔離開，然後殺掉。” 　　凱恩斯對潔西嘉說：“他的計畫會成功嗎？” 　　“我不是門塔特。”潔西嘉說。 　　“但你是比·吉斯特。” 　　她狠狠瞪了凱恩斯一眼，然後說：“他的計畫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處於這一階段的所有計劃都是這樣。一個計畫成功與否，既取決於構思，也取決於執行。” 　　“‘法律是進化到極致的科學’，”保羅引述道，“這句話鐫刻在皇帝的大門上。我所計畫的正是向他展示法律的力量。” 　　“而我卻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信任構思出這個計畫的人，”凱恩斯說，“阿拉吉斯有它自己的計畫，我們……” 　　“在皇帝的寶座上，”保羅說，“我揮一揮手就可以創造出阿拉吉斯的天堂。這就是我手裡的錢，我用它購買你的支援。” 　　凱恩斯的身體僵硬了：“我的忠誠是非賣品，殿下。”保羅盯著桌子對面的凱恩斯，與他那藍中透藍、冷冰冰的目光相遇，打量著那張居高臨下、滿是鬍鬚的臉。保羅嘴邊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說道：“說得好。我道歉。” 　　凱恩斯迎著保羅的目光，說：“哈肯尼人從不認錯。也許你跟他們不一樣，亞崔迪。” 　　“那可能是他們教育體系中的失誤。”保羅說，“你說你是非賣品，但我相信，你會接受我出的價錢。作為你忠誠的回報，我也向你奉獻我的忠誠……全心全意。” 　　我兒子繼承了亞崔迪家族的真誠，潔西嘉心想，他有一種巨大的、近于天真的榮譽感，這是一種多麼有力的力量啊。 　　她看到，保羅的話震動了凱恩斯。 　　“全都是廢話，”凱恩斯說，“你不過是個孩子，並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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