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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你很希望看到那樣的結局，對不對，彼得？”男爵問道，“你會很高興看到薩督卡軍團在我的城市裡燒殺搶掠，把這座城堡洗劫一空。你准會欣喜若狂的，對吧？” 　　“男爵，這還需要問嗎？”彼得輕聲說。 　　“你這麼喜歡血腥和痛苦，”男爵說道，“真該去當個巴夏軍團統領①。我突然想起了即將從阿拉吉斯得來的戰利品，或許我這方面的許諾下得太早了些。” 　　①巴夏統領／巴夏軍團統領：薩督卡軍的軍銜。參照標準建制的軍隊，這個軍階比上校高一個等級。“巴夏統領”主要是指在對星球實施軍管時的行星軍事首腦。而“巴夏軍團統領”的使用則嚴格局限於軍事用途。 　　彼得邁著奇怪的碎步，向房間中央走了五步，在菲得·羅薩身後止步。屋裡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年輕人抬頭看著彼得，擔心地皺起眉頭。 　　“別和彼得開玩笑，男爵。”彼得說，“你答應過給我潔西嘉夫人，你答應過把她給我。” 　　“為什麼，彼得？”男爵問，“為了讓人痛苦嗎？” 　　彼得瞪著他，以沉默作答。 　　菲得·羅薩把自己坐的懸浮椅推到一旁說：“叔叔，我非待在這兒不可嗎？您說過您要……” 　　“我親愛的羅薩有點不耐煩了。”男爵說，他在星球儀旁的陰影裡走動著，“耐心，菲得。”說完又把注意力轉回到那位門塔特身上，“說說那位小公爵吧，我親愛的彼得，就是叫保羅的那個孩子。” 　　“他會掉進陷阱，落入你手中的，男爵。”彼得嘟噥著說。 　　“我並不是問這個，”男爵說，“你應該還記得，你曾預言那個比·吉斯特巫婆會生一個女兒。看來你是猜錯了，對嗎，門塔特？” 　　“我出錯的次數並不多，男爵。”彼得說著，他的語氣中頭一次出現了一絲恐懼，“你得承認，我不常出錯。而你自己也知道，比·吉斯特幾乎只生女兒。就連皇上的女人也只生女孩兒。” 　　“叔叔，”菲得·羅薩說，“您說這兒有要務讓我……” 　　“聽聽我的侄子在說些什麼，”男爵打斷他的話，“他急不可耐地想統治我的領地，可卻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男爵在星球儀旁動了動，在陰影中投下又一道陰影。 　　“好吧，菲得·羅薩·哈肯尼，我召你來此，是想教你一點稱得上是睿智的東西。你注意觀察過我們這位好樣兒的門塔特嗎？你應該從我們這番談話中學到不少東西。” 　　“可是，叔叔……” 　　“彼得，一個工作效率最高的門塔特。你不這麼認為嗎，菲得？” 　　“是的，可……” 　　“啊！的確如此。可是，他消耗的香料太多了，吃起香料來跟吃糖一樣。瞧他的眼睛！簡直像是直接從阿拉肯①勞工營裡逃出來的人物。效率高，但仍然意氣用事，動不動就火冒三丈。高效的彼得，但偶爾也會出錯。” 　　①阿拉吉斯星上的第一個人類定居點。長久以來一直是阿拉吉斯的行星政府所在地。 　　彼得陰沉沉地低聲說道：“男爵，你叫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用批判的語氣詆毀我的工作效率嗎？” 　　“詆毀你的工作效率？你應該更瞭解我的，彼得，我不是這種人。我只希望我的侄子懂得門塔特的局限性。” 　　“你已經在訓練接替我的人了嗎？”彼得問道。 　　“接替你？為什麼，彼得？我上哪兒才能找一個像你這麼陰險狡詐的門塔特啊？” 　　“去找到我的地方找，男爵。” 　　“也許我真該那麼做，”男爵沉吟道，“你近來確實顯得有點不太穩定。還有，你吃的香料也太多了！” 　　“我的享樂方式破費太多，你是這個意思嗎，男爵？你不喜歡？” 　　“我親愛的彼得，正是你的享樂方式才把你緊緊地綁在我身邊，我又怎麼會不喜歡呢？我只希望我的侄子能覺察到你身上的這個特點。” 　　“原來我是站在展示台上任人鑒賞。”彼得說，“我是不是還該跳個舞？是不是該把各種功能都展示出來，讓大家瞧瞧？在菲得·羅薩大人面前演示一番？” 　　“一點不錯，”男爵說，“你的確是在展示臺上。現在給我閉嘴吧。”他瞥了一眼菲得·羅薩。他侄子的嘴唇豐滿突出，這正是哈肯尼家族的遺傳特徵。男爵留意到這雙嘴唇此刻正輕輕抿在一起，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這是一個門塔特，菲得。它受過特殊訓練，經過調教，專門用來履行某些職責。事實上，它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只是個人形機器，裝在人的軀殼裡。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不能忘記的。其實這應該是個很大的退步。還記不記得那些擁有可思維機器的古人？有時我想，他們那種做法或許更好。” 　　“跟我比起來，古代的機器人只是玩具而已。”彼得憤怒地說，“男爵，連你本人說不定都比那些東西強點。” 　　“也許吧，”男爵說，“啊，好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打了個嗝，“現在，彼得，你簡要地給我侄子介紹一下我們對抗亞崔迪家族作戰計畫的要點。如果可以的話，再展示一下你的門塔特功能。” 　　“男爵，我警告過你，別太信任這麼年輕的人，別把這麼重要的資訊透露給他。據我觀察……” 　　“這個由我決定。”男爵說，“我命令你，展示你的一項門塔特功能。” 　　“那好吧。”彼得說。他站直身體，姿勢透出一種奇怪的尊嚴之感，彷佛戴上了另一副面具，但這次是把全身都罩了進去，“幾個標準日後，萊托公爵將舉家乘宇航公會的飛船前往阿拉吉斯。宇航公會的運輸船將讓他們在阿拉肯城著陸，不會去我們的卡塞格城。公爵的門塔特，瑟菲·哈瓦特，必然會得出結論，認為阿拉肯更易於防守。” 　　“菲得，仔細聽好了，”男爵說，“注意，計畫之中還有計劃，裡面還套著更深的計畫。” 　　菲得·羅薩點點頭。這才像話。老鬼終於讓我參與機密要務了。一定是想讓我做他的繼承人。 　　“還存在其他幾種可能性，”彼得說，“我相信亞崔迪家族會去阿拉吉斯星，但我們也絕不能忽視這樣一種可能性──公爵和宇航公會達成了協定，讓他們把他送到帝國之外的某個安全的所在。在以往的類似事件中，有些家族乾脆叛逃，帶著屬於家族的核武器和遮罩場裝備逃出帝國疆域。” 　　“公爵是個驕傲的人，絕不可能這麼做。”男爵接口道。 　　“但確有這種可能。”彼得說，“不過，即使如此，對我們而言，最終的結果都一樣。” 　　“不，不一樣！”男爵吼道，“我要他死，要他那一支血脈徹底滅絕！” 　　“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最大。”彼得說，“一個家族要叛逃，一定會有積極籌措的跡象。可公爵似乎沒在這方面有什麼動作。” 　　“好吧，”男爵歎了口氣，“繼續說，彼得。” 　　“到達阿拉肯後，”彼得說，“公爵及其家眷將居住在原芬倫伯爵和夫人的官邸。” 　　“走私販特使。”男爵笑道。 　　“什麼特使？”菲得·羅薩問。 　　“你叔叔在開玩笑，”彼得說，“他把芬倫伯爵稱為走私販特使，因為皇帝對阿拉吉斯的走私活動很感興趣。” 　　菲得·羅薩轉身迷惑不解地看著他的叔叔：“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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