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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然後,奧格爾索普讓我們猜猜,地球軍隊有什麼是比CDF有優勢的。“這優勢當然不在體能或者武器裝備上,”他說,“這兩點我們遙遙領先。地球軍隊的優勢是,他們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大體知道敵人戰術上怎麼打,是什麼兵種,有什麼武器,大致有什麼目標。正因如此,一場戰鬥的經驗將對下一場戰鬥十分有用,不管戰爭的原因和目標有什麼區別。”

  “但是CDF沒有這方面的優勢。比如,最近和Efg的一場戰鬥中,”奧格爾索普指著一塊螢幕,上面有個像鯨魚一樣的生物,它有巨大的觸鬚和沒有進一步分化出手指的手。“這個種族的人超過四十米長,而且有一種使水聚合的技術。他們把我們船都搞到一片莫名其妙的沼澤裡去,然後把船弄翻。跟這些傢伙的戰鬥經驗怎麼能在這樣一個戰鬥中派上用場?”另一個螢幕亮起來,顯示出一個爬蟲一樣的東西。“當面對這種能進行遠距離生物攻擊的沙漠小生物?”

  “答案是,當CDF的士兵們從一次戰鬥到另一次戰鬥時,根本不存在所謂經驗的積累。這就是CDF軍隊死亡率高的原因之一。每場戰鬥都是新的,全新的戰鬥環境,全新的個人體驗。你們從別人那裡只能得到一樣有用的:任何關於應該怎樣打仗的看法都不過在賭運氣,最好不要有這些先見之明。你們的訓練將讓你們大開眼界,但是作為一個士兵要牢記,你會經常和一個我們一無所知的種族戰鬥。你必須快速地思考,而且不要假設應該怎麼怎麼去打,否則你馬上就掛了。”

  一個新兵問奧格爾索普,為什麼CDF士兵必須非常關注殖民者和僑民們:“我們已經認識到我們不再是普通的人類了,”她說,“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我們維繫著殖民者們?他們畢竟只是普通人,為什麼不讓我們繁衍下一代,讓整個人類變得更強?”

  “別以為你是第一個想到這個問題的人。”奧格爾索普笑笑說,“簡單的說,我們做不到。所有的基因和肉體改造都導致了CDF士兵的遺傳性不孕不育。因為你們所使用的身體範本,有太多的致命因數去妨礙你們的授精,不過可以和普通人類性交。CDF士兵可能會對自己的體能感到驕傲,但在進化之路上,你們走到頭了。因此你們沒什麼可以過於得意的,你們可以在三分鐘之內跑完一英里,但你們卻不能產下一個嬰兒。”

  “從更廣義的角度來說,這也沒有必要。人類的進一步進化已經開始。就像地球一樣,絕大多數殖民地相互之間都很隔絕,幾乎所有人都在他們自己的殖民地度過一生。人類在適應他們的新家,形成新的文化。一些比較早的殖民地,語言和文化已經與地球產生了差異,一萬年之後我們的基因也會發生轉變。假以時日,將會在各個殖民地中出現很多各自不同的人類種族。差異性是我們繁衍延續的關鍵所在。”

  “從哲學上說,或許我們維繫著殖民地是因為,既然你已經改變,你也應該察覺到人類有可能變成別的什麼而存活於宇宙當中。更直接點,殖民者就是人類的未來,而且無論進不進化,你們都要比其他任何智慧生物更接近於人類自己。”

  “但是最重要的,你們已經足夠成熟,知道你們和他們是血脈相連的。這也是CDF招募老年人的原因之一。你們明白。我們這樣招募並非僅因為你們已經成為社會的負擔,還因為你們的生活經驗已經足夠告訴你們,有一些生命遠比你們自己重要。你們絕大多數都有家庭、子女和孫子輩的後代,你們明白有些事情的價值超越了私利。你們甚至自己也會變成殖民者,會認為殖民者有利於人類種族的延續,值得為之戰鬥。這些觀念很難讓一個十九歲的年輕人接受,但你們從生活的歷練中已對此了然於心。在宇宙中當中,經驗是有價值的。”

  我們操練、射擊、學習。我們努力不懈,睡得很少。

  第六周,我把撒拉·歐·康奈爾的班長的職務給撤了。E班在隊伍的中一直落後,並且導致63預備排在內部比賽中失利。每次其他排在比賽中拔得頭籌,魯伊斯都會給我好臉色看。撒拉很平靜地接受了撤職。“很不幸,這和我的幼稚園工作很有差距。”她只能這麼說。艾倫的工作相當出色,他帶的班可圈可點。第七周,我們從58排手上搶走了戰利品,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是撒拉的突出表現幫我們實現了這一點。

  第八周,我已經不和腦伴用語音交談。傻蛋和我接觸這麼久,已經足夠瞭解我的大腦運作模式,似乎已經開始預知我的想法了。我是在一次模擬實戰中第一次注意到這一點的,當時我正把MP-35從步槍子彈換到導彈,瞄準、開火並且擊中兩個很遠的目標,然後又選擇高壓火焰槍去消滅一個從附近岩石上冒出來的六英尺長的噁心蟲子。我發現我並沒有發出任何語音命令,我只是覺得有個想法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幾天以後我已經很不喜歡用說話的方式問傻蛋問題了,“意念”已經被我用得很熟。

  第九周,我、艾倫還有馬丁·加拉貝迪安不得不給馬丁班上的一個傢伙行政處罰,因為他認為自己應當擔任班長一職,不然就要搞破壞。這傢伙以前是個明星,所以幹什麼都喜歡任著性子來。他甚至煽動了一些戰友支持他,但是很不幸,他並沒意識到他的班長對他的過去瞭若指掌。馬丁徵求我的意見,我說自己能搞定的事就不需要把魯伊斯或者別的什麼教官牽扯進來。

  如果什麼人注意到基地的帶翼飛船那晚深夜有一小段時間擅離職守,他們不會說什麼的,即使他們看見看一個新兵只用腳踝勾著飛船上的把手,被吊在船底下晃來蕩去,幾乎把腦袋磕到樹梢上。當然也不會有人說他聽到那小子殺豬般的嚎叫,以及馬丁對那過氣明星嚴肅而不討喜的審訊。第二天早餐的時候,魯伊斯軍士長注意到我的髮型好像是被風吹過的,我解釋說,可能是早餐前完成他安排的三十公里慢跑任務時被風吹的。

  十一周,63排和幾隻別的預備排進入基地北部的山脈地區演習。任務很簡單,四天之內消滅所有其他部隊並返回基地。為了提高大家的興致,每個人都被安裝了一個裝置,以確定他是否被射中了,如果被射中,他就會全身麻痹,當即癱瘓(只有等到最後被教官發現的時候才會被恢復)。我之所以事先就知道這些是因為,在基地魯伊斯拿我做過實驗演示給其他士兵看。我嚇唬我的人說他們絕對不想嘗試這種被擊中的感覺。

  我們幾乎剛剛著地,第一波攻擊就來了。四個人在我發現狙擊手之前就掛了。我們幹掉兩個,還有兩個跑了。隨後幾小時的零星的攻擊表明,其他排都是分散成幾個班去獵殺其他排的小隊的。

  我有另一個構思,腦伴更加為我的這個構思提供了現實條件,我認為每個人都應該保持緊密的即時聯繫,不管他們的位置是不是靠在一起。其他排好像忽略掉了這個事實,這對他們太糟了。我為每一個人打開了一個加密通訊網,每個人都能和其他人保持聯繫,然後我讓每個人都單獨行動,同時記錄地圖資訊,並且標繪出他們偵察到的有敵人的地方。這樣,我們每個人都對敵人位置有一個最可能詳細的地圖。即使我們有人掛了,他所提供的資訊也可以說明其他成員為他報仇(至少不會再因同樣的原因掛掉)。每個人都要謹慎地潛行,不時騷擾對方,一旦有進攻機會,其他人要迅速跟上。

  這個戰術非常有效。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共用資訊,機會一來就團體作戰。第二天,我和一個叫賴利幹掉了兩個處於敵我狀態下的班。當時他們正在猛烈交火,沒想到我和賴利從遠處來了個漁翁得利。賴利消滅兩個,我消滅三個,還有三個是他們自相殘殺掛了的。這一仗打得太棒了。我們幹完之後,什麼都沒說,重新潛入樹林共用地圖資訊。

  最後其他排終於發現並效仿我們的戰術,但是這時候,我們63排的人數已有絕對優勢。我們掃蕩了整個戰場,在中午的時候幹掉最後一個,然後跑步大概八十公里回到基地,最後一個人在1800時間到達。最後統計,包括一開始的失誤,我們一共失去了十九名隊員,傷亡不到三分之一,但是我們的殲敵數量超過其他七個排總和的一半。甚至連魯伊斯軍士長這次都沒雞蛋裡硬挑骨頭,當基地指揮官授予他作戰遊戲獎章時,他竟然沙啞地笑了,我簡直不敢想像要多麼大的感觸才能讓他笑一下。

  “我們倆好運氣不斷。”在運輸飛船上,艾倫·羅森塔爾對我說,“我和你又分在同一條船上。”

  我們運氣確實不錯。訓練結束後,我們乘坐法蘭西斯·德雷克號回鳳凰星,直到被CDF召喚至莫德斯托號飛船。然後我們被分配在CDF233團D連2排。一個團乘一條船,整整一千人。我非常高興又見到艾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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