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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他們繞著營火坐著,沒輪到站哨的人不安地打盹。可憐的小馬比爾渾身冒汗、不停的發抖。現在,四面都傳來狼嗥的聲音,時遠時近。在半夜,還可以看到山丘下有許多不懷好意的眼睛閃閃發亮,有些甚至走入了石圈之中。在石圈的缺口處,出現了一隻身軀龐大的黑狼。它瞪著眾人,彷佛正打量著美味的獵物,接著,它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召喚手下的狼群開始攻擊。

  甘道夫站了起來,平舉著手杖走向前:“聽著,索倫的走狗!”他大喊著:“甘道夫在此,如果你珍惜狗命的話,快滾!如果你膽敢走進來,我會把你燒成焦炭!”

  黑狼咧開大嘴,猛地撲向前。就在那一瞬間,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勒苟拉斯放了一箭。在一聲淒厲哀嚎之後,那個巨大的黑影就倒在地上;一支精靈的利箭刺穿了它的咽喉。不懷好意的狼眼突然間一雙接一雙消失了。甘道夫和亞拉岡走向前,卻發現四野毫無野獸的蹤跡,這群惡狼逃得一乾二淨。他們站在黑暗的寂靜中,風中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聲音。

  天色漸明,月亮也慢慢西沉,殘存的光輝穿過破碎的雲朵。佛羅多突然從熟睡中驚醒,毫無預警的出現了一大群座狼,從四面八方對他們的營地展開攻擊。

  “把火弄旺些!”甘道夫對哈比人大喊:“拔出刀劍,背靠著背!”

  在跳躍的火光中,佛羅多看見許多灰色的形體躍過石圈,越來越多的惡狼跟著效法。亞拉岡一劍刺穿了一隻為首座狼的咽喉,波羅莫一旋身砍下另外一隻的腦袋,金靂穩穩地站在他身邊,揮舞著矮人戰斧,勒苟拉斯的弓弦彈奏著死亡的樂章。

  在這搖晃的火光中,甘道夫的身形逐漸變大。他越變越高,看起來像是遠古王國的紀念碑一樣矗立在山坡上。他拿起一根燃燒的柴薪,緩緩將它揮舞起來,兇惡的狼群也在他的火光前讓路。他用力一擲,將火光拋上天空。柴薪突然間爆出如同閃電般的白熾光芒,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如同悶雷一般震撼人心。

  “Naur an edraith ammen!Naur dan ngaurhoth!”他大喊道。

  在一陣爆吼聲和霹啪聲中,他頭上的老樹炸成一團讓人目眩的火焰。火焰從一株樹上跳到另一株樹上,整個山丘被籠罩在火焰的風暴中。遠征隊的刀劍上都沾染了火紅的烈焰。勒苟拉斯的飛箭在半空中燃燒起來,挾著熊熊的火焰刺進壯碩的狼王心口,其他的惡狼紛紛再度逃逸。

  慢慢地,火焰減弱了,直到一切都被燒得什麼也不剩,只有煙灰和火花在空中飛舞。燒焦的樹幹冒出無助的黑煙,在第一道晨曦中飄散在整座山丘上。在夜色偷襲的敵人一去不復返。

  “我跟你說過吧,皮聘先生!”山姆收起短劍:“惡狼根本沒辦法近他身。這可真是壯觀啊!差點把我頭髮給燒掉!”

  天色全亮之後,四周都找不到任何惡狼曾經入侵的證據,連屍體都全部不見了。只有勒苟拉斯四散的箭矢和焦黑的樹幹是昨夜惡戰的證明。每支箭矢都毫髮無傷,只有一支例外:它只剩下箭頭而已。

  那一日的天氣又再度改變了,幾乎讓他們覺得這是因為某種神秘的力量,已經不需要以風雪來阻擋他們的緣故。在清朗的天光之下,他們可以看見相當遠的彼方。雲朵消失在南方,天空變得一片蔚藍。當他們站在山丘上準備出發時,一道蒼白的陽光灑落下來。

  “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抵達門口,”甘道夫說:“否則我們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到達該處了。它的距離並不遠,但我們走的路可能會有些曲折。因為,亞拉岡極少來到此處,從這邊開始他沒辦法引導我們,而我也只在很久以前來過摩瑞亞一次。”

  “就在那邊,”他指著遠方東南角山脈,幾座被自己的陰影所遮蓋的峭壁群。他們可以勉強看見在這其中,有一座灰色的高牆遠比其他的峭壁要高。“如果你們注意到的話,我帶你們躲避惡狼時,我是直接朝南走,而不是回到原先出發的地方。你們應該要慶倖我的先見之明,因為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省上好幾哩的路。出發吧!”

  “我不知道該期待什麼,”波羅莫悶悶不樂的說:“是甘道夫會找到他的目標呢,還是我們出現的時候會發現那座大門已經永遠消失了?兩個選擇似乎都很糟糕,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是被夾在峭壁和惡狼之間進退不得。唉,還是走吧!”

  金靂帶頭走在巫師身邊,因為他是最急著看到摩瑞亞的成員。兩人並肩領著遠征隊朝山脈前進。從西方通往摩瑞亞的道路應該是在一條小河西瓦南的旁邊,它從峭壁邊緣一路流向大門所在的位置。不過,若非是甘道夫迷路了,就是這麼多年來地形已經有了改變;因為當他預料會在幾哩之外越過小河之時,他並沒有發現那條河流。

  時間已經快到中午,遠征隊的成員依舊在四處佈滿紅色岩石的荒涼大地上跋涉。他們看不見任何的水流,也聽不見任何河流的跡象。一切顯得無比乾枯,他們的心也跟著沉到穀底。他們看不到生物,天空中也沒有任何飛禽。如果他們在夜晚被困在這毫無人跡的荒野中,不曉得會遇到什麼樣的結果。

  突然間,一馬當先趕路的金靂回頭對他們大喊。他現在站在一塊岩石上,指著右邊。一行人急忙趕上,發現底下是個深邃且狹窄的河谷。河谷中十分空曠安靜,只剩下涓涓細流在褐色的河床上流動。不過,在附近有一條破碎斷折的小徑,曲曲折折的沿著古代道路的遺跡蜿蜒前進。

  “啊!我們終於找到了!”甘道夫興奮的說:“這就是原先西拉南河流經的地方。他們曾經叫它為門溪。不過,我也不知道河流到底怎麼搞的,上次我來的時候這裡可是相當洶湧的小河。來吧!我們得趕路了,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

  連日的趕路讓一行人覺得渾身酸痛,但他們還是認命的沿著破碎的小徑繼續走了很多哩,太陽已經漸漸往西落下。在休息片刻和草草用餐之後,他們又繼續上路。山峯在他們面前慢慢開展,但一時之間他們走在深邃的河谷中,只能夠看見東方幾座比較高的山峯。

  不久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個急轉彎。在這裡,原先一直沿著陡坡和河谷往南邊前進的小徑,突然間變成由西向東的方向。一繞過這個轉角,只見一個低矮的峭壁出現在眼前,大概有幾十呎高,頂端顯得破碎而不整齊。上面偶爾滴下一些極為稀少的流水;從眼前的景象看來,此地原來曾經是座相當宏偉的瀑布,也才會刻劃出這麼壯觀的地形來。

  “這裡真的變了很多!”甘道夫說:“這是天梯瀑布的遺跡。如果我沒記錯,瀑布旁邊應該有道階梯,但主要的道路則會沿著斜坡曲折的往上爬。古代的時候,摩瑞亞入口旁邊曾經有座山谷,而西瓦南河就沿著小徑一路往下流。我們趕快上去看看現在的情況吧!”

  他們輕易的找到了那石階,金靂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甘道夫和佛羅多緊跟在後。當他們來到山頂時,卻發現沒有辦法再繼續前進了。原因很明顯,同時也一併解開了門溪乾涸之謎。在他們身後,西沉的太陽讓天空變得一片金湛。在他們面前則是一座幽深、靜止的小湖,幽暗的湖面無法反射任何的景色。西瓦南河遭到堵塞,把整座山谷給填成了小湖。在這詭異的湖水旁,有十分陡峭的懸崖低頭俯視它。蒼白的岩石上幾乎等於明明白白刻著四個字:無法通行。沒有任何的通道或入口,佛羅多連條裂縫都看不見。

  “這就是摩瑞亞的外牆,”甘道夫指著湖對岸說:“那邊曾經有座入口。那是沿著小徑從和林過來的精靈入口。這條路現在無法通行。我想,我們之中應該不會有人想要在這個時候游泳吧!這湖水看來有些詭異。”

  “我們得要找到一條路繞過北邊的阻擋才行,”金靂說:“當務之急就是沿著幹道往上爬,看看這條路到底通往哪裡。就算這裡沒有湖水的阻擋,搬運行李的小馬也無法爬上來。”

  “我們本來就不準備將馬匹帶進空坑裡面,”甘道夫說道:“山底下的通道十分黑暗,有些地方即使我們能通過,它也不見得能夠通行。”

  佛羅多說:“可憐的比爾!我沒想到這件事情。山姆一定會很傷心!不知道他會怎麼說?”

  “我很抱歉,”甘道夫帶著歉意說:“可憐的比爾是個很有用的夥伴,現在要趕它走也讓我很遺憾。如果從一開始就照我規劃的做,根本就不需要把山姆最喜歡的小馬帶過來,也不用攜帶這麼多行李。我一開始就覺得可能得走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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