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74)_托爾金

七四

　　水手埃蘭迪爾要出航
　　耽擱在亞玟尼安的故鄉；
　　他造了一艘巨木船，
　　巨木來自甯伯希爾崗，
　　主帆用那銀線織，
　　燈號更以純銀鑄，
　　船首如同潔白的天鵝，
　　光芒照在船旗上。

　　如同即將出征的古國王，
　　他套上金鋼難透的鎖子甲，
　　閃亮的盾牌刻劃著符文，
　　阻隔一切傷害苦痛；
　　巨弓采自神龍角，
　　銳箭削自黑檀木，
　　煉甲鑄自堅鋼銀，
　　劍鞘采自綠玉髓，
　　寶劍取自百煉鋼，
　　高盔煉自精金礦，
　　徽記之上鷹展翅，
　　胸膛之上翡翠耀。

　　在星月交輝下，
　　他沿著北方支流遠揚，
　　在魔幻大地上飄遊
　　超越人跡罕至的荒野。
　　踏上堅冰封凍的彼方，
　　暗影籠罩全山崗，
　　熱氣野火進不了。

　　他急忙轉身，繼續劃槳
　　在無光水面上啟航
　　最終來到萬夜之夜，
　　他繼續航行，目標並非閃亮的星光，
　　亦非光明的泊港。

　　強風摻雜著怒氣颯颯而來，
　　他盲目地奔逃，
　　躲過一日又一日，
　　從西航向東成為他的方向，
　　不由自主地航向久別的家鄉。

　　逃命的愛爾溫來到他身旁，
　　黑暗之中瞬間有了火光；
　　壓過了鑽石的精光。
　　火焰照在她的項圈上，
　　精靈寶鑽賦予他，
　　以此活物之光加冕他，
　　雙眉怒展無畏轉身航，
　　海外世界又再起波浪，
　　新的風暴猛又強，
　　塔曼奈爾吹起力量之風，
　　行過路徑無人曾踏上，
　　船艦航行在雨打和風狂，
　　如同死神一般急奔，
　　越過灰光氾濫的海面，
　　他從東方急急地趕向西方。

　　穿越無數的永夜不停航，
　　騎乘黑色的波浪上，
　　越過無數黑暗港灣，
　　遠在萬物創生時就已淹沒水下，
　　他看見珍珠飄蕩，
　　樂音止息
　　熾烈的鼓風爐永不停，
　　黃澄澄的金子與珠寶不停產。
　　他看見山脈緩緩升起，
　　曙光照在瓦林諾、艾達馬的膝下，
　　那遠離海洋的地方。

　　流浪者逃離夜光
　　終於來到白色天堂，
　　美綠的精靈故鄉，
　　空氣新，綠草青
　　如同伊爾馬林的山丘上，
　　光芒照耀無邊山谷中，
　　提理安燈火閃耀的高塔，
　　也反射在暗影城的餘光。

　　他停留在該處，
　　學到新的歌謠，
　　從賢者口中知道新傳說，
　　同伴給他帶來黃金的豎琴，
　　讓他穿著精靈的白衣，
　　七盞光明設在他面前，
　　如同卡拉西理安一般，
　　他前往了隱匿的大地。

　　來到時光拒絕流逝的大廳
　　無盡歲月也被禁錮於此，
　　古王的統治無窮止盡，
　　在那伊爾馬林的陡峭山脈中；
　　未曾聽過的言語描述
　　人類和精靈的生態，
　　超越俗世的事物，
　　塵俗之人不得見。

　　人們又為他打造一艘新船，
　　以秘銀鑄之，精璃造之，
　　精光閃耀的船首，不再需要船槳，
　　銀桅上沒有船帆，
　　精靈寶鑽是唯一的指引，
　　活物之光是船上最亮的旗幟，
　　伊爾碧綠絲賜與的光芒，
　　她親自現身，
　　賜與永生不死的翅翼，
　　讓他註定永恆在天空飛翔，
　　航行在無邊天際，
　　隱匿于太陽和月光之後。

　　自永暮山脈之後，
　　銀色噴泉落下，
　　他背負著翅翼，成為漫遊星光，
　　穿越高山之牆阻隔，
　　來到世界盡頭，
　　不停折返，卻又期待
　　航過陰影彼端，
　　能夠找到久違的故鄉，
　　如同島嶼一般星光閃耀，
　　越過迷霧圍繞，
　　成為陽光前渺小火焰，
　　只能存于曙光前的奇跡，
　　諾蘭灰色河水蕩漾。

　　他航過中土世界
　　聽見最後時光中
　　精靈和女子們的哭泣聲，
　　在過往時光中，在遠古年代裡。
　　但他必須背負無盡厄運，
　　直到月光消失，直到星光
　　轉移，再也無法踏上
　　凡人的世間，
　　永遠必須執行無盡的任務，
　　永無休息之日，
　　背負著閃亮的鑽光，
　　就是西方皇族的焰火光。

　　朗誦結束了。佛羅多張開眼，看見比爾博坐在凳子上，身邊許多人正微笑鼓掌。

　　“可以讓我們再聽一遍嗎？”一名精靈說。

　　比爾博起身鞠躬道，“您讓我受寵若驚了，林德，”他說：“但我實在沒力氣從頭再朗誦一次。”

　　“我才不相信呢，”精靈們笑著回答：“你也知道你每次怎麼念都念不倦的。不過，我們只聽一次，怎麼可能回答你的問題！”

　　“什麼！”比爾博大驚失色：“你們分辨不出來哪段是我寫的，哪段是登納丹寫的？”

　　“對我們來說，實在很難分辨兩名凡人之間的差異。”那名精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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