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35)_托爾金

三五

　　唱起歌兒呀！辛勤一天終於可洗澡喂！
　　洗去泥巴和臭味！
　　洗澡不唱歌是傻瓜！
　　喔，熱水洗得我笑哈哈！
　　呵！雨滴落下真清脆，
　　就像小溪奔流到海頭不回；
　　世上只有一物勝過雨滴和小溪，
　　那就是用蒸氣和煙霧的熱水洗身體。

　　喔！洗得太熱可以澆冷水，
　　渴了就灌大口水；
　　如果熱水淋背上，
　　最好啤酒握手上！
　　喔！噴泉噴水真美麗，
　　噴到天空一粒粒；
　　噴泉音樂再動聽，
　　比不上熱水倒在我的累腳脛！

　　接著浴室內就傳來嘩啦的巨響，佛羅多跟著哇了一聲。看來皮聘的洗澡水真的像噴泉一樣，噴濺到空中去了。

　　梅裡走到門外：“來頓豐盛的晚餐配啤酒怎麼樣？”他大喊。佛羅多擦著頭髮走出來。

　　“到處都被弄得濕答答，我得到廚房去擦身體才行。”他說。

　　“怎麼跟小孩子一樣愛玩！”梅裡看著裡面說，石制的地板幾乎都被泡在洪水中了。“皮聘，在你擦乾地板之前，沒有東西吃啦！”他說：“快點，不然我們就不等你了！”

　　他們在廚房靠近爐火的地方用餐。“你們三個應該不想再吃蘑菇了吧？”佛瑞德加不抱希望的問道。

　　“我要吃！我要吃！”皮聘大喊。

　　“它們都是我的！”佛羅多說：“是高貴的農婦之後馬嘎太太給我的！把你的臭手拿開，我來分！”

　　哈比人對蘑菇有種狂熱，比之大傢伙對金銀珠寶的熱愛，都無法和他們媲美，這也是佛羅多年輕時老愛去沼澤地探險，以及被馬嘎痛打一頓的原因。這次的蘑菇即使以哈比人的眼光來看，也多得足夠大家吃。除了蘑菇之外，還有很多其他的配菜。眾人吃完之後，連食量最大的小胖博哲，都心滿意足地歎長氣。他們把桌子移開，將椅子圍著爐火放好。

　　“我們稍後再來清理，”梅裡說：“快把一切跟我說，我猜你們一定經歷了許多冒險吧！我沒參與到真是不公平，我要從頭聽到尾，而且，最重要的，我要知道老馬嘎到底怎麼搞的在渡口時，怎麼會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他聽起來好像很‘害怕’，我不知道這老硬漢會害怕耶！”

　　“我們全都很害怕，”佛羅多看著爐火一言不發，片刻之後才由皮聘開口。“如果你連續兩天都被黑騎士緊追不捨，你也會害怕的。”

　　“他們是什麼東西？”

　　“騎著黑馬的黑衣人，”皮聘回答：“佛羅多如果不願意說，我就從頭開始講了。”他接著從他們離開哈比屯，一路說到遇上梅裡。山姆在其間有時點頭，有時插嘴補充，佛羅多依舊沉默不語。

　　“你們的話聽起來實在很像捏造的，”梅裡說：“如果我沒看見碼頭上的黑影、聽見馬嘎的詭異語調，我還真的沒辦法相信。佛羅多，你的看法呢？”

　　“我們的表親佛羅多一直守口如瓶，”皮聘說：“也該是他說實話的時候了。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知道農夫馬嘎猜測：這可能和老比爾博的寶物有關係。”

　　“那只是個猜測而已，”佛羅多急忙說：“馬嘎啥也不知道。”

　　“老馬嘎可精明得很，”梅裡說：“他腦子裡在轉些什麼東西，不見得會說出來讓你知道。我聽說他常常進入老林一帶，而他對於各種怪事也擁有豐富的經驗。但至少，佛羅多，你可以告訴我們，你覺得他的猜測正不正確。”

　　“我認為，”佛羅多慢慢地說：“他猜的還蠻有道理的。這的確和比爾博過去的冒險有關係；黑騎士真的在找東西，精確一點的說，他們的目標就是我或者是比爾博。如果你們真的想要知道，我只能坦承，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我不管在哪裡，都一樣會面臨極大的危險。”他看著窗戶和牆壁，彷佛擔心它們會突然崩潰一般。其他人沉默地看著他，交換著別有深意的眼神。

　　“他就快說實話了。”皮聘對梅裡耳語道，梅裡點點頭。

　　“好吧！”佛羅多最後終於打定主意，他挺直腰杆說。“我不能再瞞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們，但我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我想我應該可以幫你一把，”梅裡靜靜地說：“就讓我先說出我知道的那部份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佛羅多緊張地看著他。

　　“聽著，親愛的佛羅多：你天人交戰的原因是你不懂如何說再見，沒錯，你想要離開夏爾。但危機出現得比你預料的要早，你現在下定決心立刻出發，而你又有些掙扎，我們都替你感到十分遺憾。”

　　佛羅多張開嘴彷佛要說些什麼，隨即又閉了起來，他驚訝的表情讓眾人都笑了起來。“親愛的佛羅多！”皮聘說：“你真的認為你把我們都唬住了嗎？你恐怕還不夠奸詐哪！從今年四月開始，你很明顯地準備要告別此地，因此開始和所有的朋友道別。我們經常聽見你自言自語：‘不知道我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到這山谷？’和很多類似的話。你還假裝財富已經山窮水盡，更把你最愛的袋底洞賣給塞克維爾巴金斯一家！而且，你還常常和甘道夫密談。”

　　“天哪！”佛羅多說：“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夠小心、夠隱密了，我不知道甘道夫會怎麼責怪我。這麼說來，整個夏爾都在談論我離開的事情了嗎？”

　　“喔，沒有啦！”梅裡說：“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當然，這秘密也不可能隱藏太久。目前只有我們這幾個陰謀策劃者知道。畢竟，我們已經認識你那麼久，又經常和你玩在一起，我們這才猜得到你在想些什麼。我也認識比爾博，說實話，從他離開之後，我就一直很注意你。我認為你遲早都會跟隨他的腳步，我本來以為你會更早離開的；而近來的情勢讓我們更擔心。我們很害怕你會和他一樣神秘兮兮的消失，突然地離開。從今年春天以來，我們就對你緊迫盯人，也做了一些特別的安排，這次你要脫逃可沒這麼簡單了！”

　　“但我一定得走才行，”佛羅多說：“親愛的朋友們，我別無選擇。我知道大家都會很不好過，但你們強留我也無用。既然你們都猜到那麼多了，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不要阻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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