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槍編年史(57)_學達書庫

五七

　　§1_19　廢墟都市·撲撲大王

　　大災變降臨的那一夜，對沙克沙羅斯來說，是充滿噩夢的一夜。當燃燒的山脈掉落在克萊恩大地上，陸地紛紛裂開，而古老、美麗的沙克沙羅斯則滑入地底陷落形成的一個大坑中。所以，無緣目睹它蹤影的世人，大多推測它已經被新海給吞沒。但事實上它仍然存在著──懸掛在地底洞穴中，每一層都有許多不同的建築物廢墟。大夥跌進的那個建築物，坦尼斯推測是個麵包鋪，是處在中層，它們被岩石阻擋住，因此沒有落下懸崖。地下水從岩石的兩邊流下，穿過廢墟。

　　坦尼斯的視線跟隨著水流，它從鋪滿鵝卵石的街道上流過，穿過許多曾有人居住和經商的建築。當城市陷落時，街道兩邊的建築傾倒在一起，形成詭異的簡陋拱門。大門和破裂的商店窗戶朝大街打開。除了滴水聲之外，四周寂靜無聲。空氣中充滿腐壞的氣味，讓每個人的心情跟著沉重起來。雖然地底下的溫度比地面要暖和，但是沉重的氣氛卻讓人血液凍結。沒有人開口，他們儘量將身上的青苔沖洗乾淨（還有泰斯身上的麵粉），把水囊重新裝滿。史東和卡拉蒙搜尋過整個區域，卻沒有見到龍人。休息了幾分鐘後，大夥又繼續上路。

　　噗噗帶著他們向南走，穿過那些建築物構成的拱門。街道通往一個廣場，那裡水流匯成小溪，繼續向西流去。

　　“跟著河。”噗噗指著。

　　坦尼斯皺起眉，除了河流的水聲外，還有另一個聲音──一座巨大瀑布轟隆作響的吵雜聲。但是噗噗堅持著，眾人只好沿著廣場的小溪走，有時被迫浸在深及膝蓋的水裡前進，直到街道盡頭的那座瀑布出現為止。街道懸在空中，小溪從這邊直落幾乎五百呎到洞穴底。底下則是沙克沙羅斯廢墟的其他部分。

　　透過洞穴頂端流瀉下來的光亮，他們可以看到昔日絢爛的沙克沙羅斯現在卻躺在洞穴底，腐壞的程度各不相同。有些建築物尚稱完好，有些則已經崩壞得無法辨認。由許多大小瀑布所製造的濕冷霧氣，彌漫在城市上空。大多數的街道都已變成河流，匯流起來注入北方的深淵中。穿過霧氣，大夥可以看見北方幾百呎之外的巨大煉條，他們估計這個升降梯至少來回要走上一千多呎。

　　“撲撲大王住在哪裡？”坦尼斯看著底下死氣沉沉的城市問道。

　　“噗噗說他住在那邊，”雷斯林指著，“在洞穴西方的那些建築裡。”

　　“是誰住在底下那些重建的建築物裡？”坦尼斯問。

　　“老闆。”噗噗皺著眉回答。

　　“有多少老闆。”

　　“一個，一個還有一個。”噗噗數著，直到用完她所有的手指。“兩個，”她說，“最多兩個。”

　　“這可能代表有兩百，或是兩千個龍人。”史東喃喃道，“我們要怎麼見撲撲大王？”

　　“撲撲大王！”噗噗怒目而視，“撲撲·菩吉一世，最偉大。”

　　“老闆們還要抓我們，我們要怎麼見到他？”

　　噗噗指著裝滿龍人的大鍋做為回答。坦尼斯腦中一片空白，史東則噁心地聳聳肩。噗噗誇張地歎了口氣，轉頭看著雷斯林，很明顯地認為其他人都不夠資格瞭解。“老闆上去。我們下去。”她說。

　　雷斯林在霧中看著升降梯，接著他瞭解地點點頭。“龍人大概覺得我們應該找不到路下來，所以大部分的龍人都在上半部搜索。所以我們在這裡就比較安全。”

　　“好吧！”史東說。“但我們要怎麼樣下去？我們大部分都不會飛！”

　　噗噗張開手臂。“藤蔓！”看到每個人臉上困惑的表情，溪穀矮人蹣跚地走到瀑布邊，指著下麵──粗大的綠色藤蔓像巨蛇般纏繞在懸崖坡上。雖然大部分的葉子都已經脫落，但藤蔓本身看起來仍十分結實，只可惜有點滑手。

　　金月的臉色不同尋常地蒼白，她走到崖邊看了看，很快便退了回來。一不小心就會直墜五百呎，掉到底下的鵝卵石街道上。河風環抱著她，希望給她安慰。

　　“我爬過更糟的。”卡拉蒙得意地說。

　　“我不喜歡這樣，”佛林特說，“但是總比從水管一路滑下去要好吧！”他抓住藤蔓，開始一寸一寸地向下滑，“還不賴。”他對上面喊道。

　　泰索何夫接著滑了下去，他的身手矯健，連噗噗都禁不住稱讚他。

　　溪穀矮人轉身看著雷斯林長而飄逸的袍子皺眉，法師笑著安慰她。他站在懸崖邊緣，柔聲說，“愛斯浮！”法杖上端的水晶球一閃，雷斯林跟著跳下懸崖，消失在霧氣中。噗噗尖叫出聲，坦尼斯趕忙抓住她，害怕她也會跟著跳下去。

　　“他會沒事的。”半精靈向她保證，當看到她臉上純真的哀傷時，不禁有些難過。“他是個法師。”他說，“你知道的，魔法。”

　　噗噗很明顯地不懂半精靈的意思，她疑惑地注視坦尼斯，然後把背包甩到身後，抓住藤蔓，敏捷地開始從滑溜的岩石上往下跳。其他人也準備跟進時，卻聽到金月結巴地說，“我做不到。”

　　河風抓住她的手。“別擔心。”他說，“你也聽到矮人說的話，只要別往下看就好。”

　　金月搖搖頭，下巴顫抖著。“一定有其他的路，”她頑固地說。“我們可以找到的！”

　　“有什麼問題嗎？”坦尼斯問，“我們應該快──”

　　“她怕高。”河風說。

　　金月把他推開。“你怎麼可以告訴他！”她喊著，臉頰氣得通紅。

　　河風冷冷地看著她。“為什麼不可以？”他說。“他不是你的子民，他可以知道你是個正常人，你有常人的弱點。只有我才是你唯一需要保持形象的物件，酋長大人！”

　　即使河風真的給她一刀，也不會比剛剛的話更傷人。金月的嘴唇瞬間失去血色，眼睛空洞無神，面如死灰。“請幫我把水晶杖在背後綁好。”她對坦尼斯說。

　　“金月，他不是有意──”坦尼斯開始辯解。

　　“照我說的話做！”她簡單地命令道。藍瞳中充滿了怒氣。

　　坦尼斯歎著氣用繩子把水晶杖綁在金月背後。金月連看都不看河風一眼。繩子綁好後，她走到懸崖邊，史東一躍而出，站到她面前。

　　“請容許我走在你前面，”他說，“如果你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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