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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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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奧·連恩站在領事身邊,怕他會崩潰倒下。“我們只有你的一面之詞,”席奧對驅逐者的發言人說:“這很沒道理。” 金伽連眼睛也沒眨一下。“我們會讓你們看到證據,虛空連接傳輸探測器,由我們姐妹軍那裡來的即時星場影像。” “虛空連接?”阿讓德茲說。他一向平靜的聲音中有著激動。 “你們稱之為超光速通訊器,”發言人自由人金伽走到最近的一塊巨石,用手摸過粗糙的表面,好像要由內藏的熱量來取暖。星場在上方旋轉起來。 “回答葛萊史東的第二個問題,”她說:“我們不知道智核在哪裡。我們這幾百年來一直在躲他們,和他們交戰,找過他們,也怕他們,可是我們沒有找到智核在哪裡。這個問題的答案必須由你們來告訴我們!我們已經向你們稱之為智核的這個寄生體宣戰了。” 領事看來很委靡。“我們完全不知道,萬星網當局從聖遷之前就在找尋智核,可是那就像黃金城31一樣虛無縹渺,我們找不到任何隱藏的世界,也沒有任何堆滿了電腦硬體設備的小行星,在萬星網的各個世界裡也沒有任何跡象。”他很疲憊地用左手比畫了一下,“在我們看起來,是你們把智核藏在你們的一個聚落中。” 31黃金城(El Dorado):傳說中在南美洲的一座全由黃金建造的城市。 “我們沒有。”發言人柯德維爾·明蒙說。 領事到底還是聳了下肩膀。“聖遷時期在萬星測試中放棄了好幾千個星球,凡是在十分滿分的標準尺上不能至少達到九點七分的星球都未予理會,智核很可能就在這些早期飛行偵測路線上的某一個地方,我們始終沒有找到……就算我們找到,也會是在萬星網遭到摧毀的多少年之後了,你們是我們找到他們所在位置的最後希望。” 金伽搖了搖頭。在他們上方,峰頂映照出日出的光,而那道明暗界線以幾近快得驚人的速度,由冰原上直朝他們移來。“第三點,葛萊史東問我們停火的要求是什麼。除了在這個星系裡的軍群之外,我們並不是攻擊萬星網的人,一旦海柏利昂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我們馬上接受停火……這大概不會太久了。我們剛接到報告,我們的先遣部隊已經控制了首都和首都的太空港。” “你說的什麼鬼話!”席奧說著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事實就是如此,”自由人金伽說:“告訴葛萊史東,我們現在會和你們聯手對智核作戰。”她看了看其他默不作聲的成員,“不過,因為我們要花很多年的時間才能到達萬星網,而我們又不信任你們那些受智核控制的傳送門,我們必然需要以為摧毀霸聯復仇的形式來幫忙你們,一定會為你們復仇。” “這真叫人安心。”領事淡然地說。 “第四點,葛萊史東問我們是不是願意和她見面,答案是願意……如果她,像她說的那樣,願意到海柏利昂星系來,我們保留了霸軍的傳送門,為的就是這件必然的事,我們不用傳送門來往。” “為什麼不用呢?”阿讓德茲問道。 第三個驅逐者,起先沒有經過介紹的一個長著毛皮、很漂亮的變種人說:“你們稱為傳送門的裝置是一種很討厭的東西……是對虛空連接的一種褻瀆。” “啊,宗教的原因,”領事表示瞭解地點了點頭說。 那個長著奇異花紋毛皮的驅逐者斷然地搖著頭說:“不是……傳送門網路是人類脖子上的縛繩,一種臣服的拘束,使你們停滯不前,再無進步。我們才不要呢。” “第五,”自由人金伽說:“葛萊史東提到的那種驟死彈爆炸裝置,不過是一種很粗暴無禮的最後通牒,但正如我們說過的,給錯了對手,橫掃你們那脆弱而將亡的萬星網的勢力,並不是十二姐妹軍群氏族。” “這件事情我們只有你的承諾,”領事說,他正視著金伽兩眼的目光變得堅定而有挑戰意味。 “你們沒有我的任何承諾,”發言人金伽說:“氏族領袖不會給智核的奴僕任何承諾。但我說的是事實。” 領事似乎心有旁騖地半轉過身去對著席奧。“我們必須馬上把這些話傳給葛萊史東。”他轉回身來對著金伽。“發言人,我的朋友們能不能回船去把你們的回應傳送回去?” 金伽點了點頭,比了個手勢要那艘平底船準備妥當。 “你不走,我們就不回去。”席奧對領事說著,走到他和最近的一名驅逐者之間,好像要用他自己的身體來保護這位老人。 “要走,”領事說著用手碰了下席奧的手臂。“你們要回去,非回去不可。” “他說得對,”阿讓德茲說著,在那年輕總督再說什麼之前將席奧拉了開去。“這件事太重要了,不能冒險不傳訊息。你去吧,我來陪著他。” 金伽朝兩名個子更高大而長相奇特的驅逐者比了下手勢。“你們兩個都回船上去,領事留在這裡,這個法庭還沒有判決他的命運。” 阿讓德茲和席奧都舉起拳頭轉過身來,但那兩個生著毛皮的驅逐者抓住他們,帶了出去,就像兩個孔武有力的大人抓著不聽話的小孩一樣。 領事看著兩人在平底船上坐好,強忍住要揮手的衝動,望著船在平靜的水面上行進了二十公尺,然後消失在平臺的弧線卷,然後再出現,沿著瀑布攀向漆黑時太空。不到幾分鐘,就消失在刺眼的陽光裡,他緩緩地轉了一整圈,對那十七個驅逐者逐一地四目相對。 “讓我們把這件事辦完了吧,”領事說:“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 索爾·溫朝博坐在人面獅身像的兩隻大爪子中間,望著風暴漸漸平息,風聲由尖叫轉為輕歎再轉為低語而消失,沙塵的簾幕變薄,然後分開露出了星星,最後夜晚變得一片可怕的沉寂平靜,那些時塚比平常更為明亮,但是並沒有什麼從人面獅身像明亮的門口走出來,而索爾不能進去;那刺眼欲盲的亮光有如一千隻抵擋不住的手指頂在他的胸口,無論他怎麼用力,索爾也過不了離門口三公尺遠的地方。而在那刺眼的光裡,不管有什麼站著或動著或在裡面等著,都看不見。 索爾坐著,用力抓著石階,時潮拉著他,扯著他,讓他在虛假的似曾相識感覺中哭泣。在反熵力場伸展和收縮時所產生的風暴中,整座人面獅身像似乎在搖擺晃動。 蕾秋。 只要他的女兒還有活著的機會,索爾就不肯離開。他躺在冰冷的石頭上,聽著呼號的風聲止息,看到冰冷的星星出現,看到隕石的尾巴和雷射死光在太空戰場中來回劃過,在心裡知道這場戰爭已經輸了,萬星網十分危險,那個偉大的帝國就在他眼前殞落,人類存亡可能就取決於這漫漫長夜中……但是他不在乎。 索爾·溫朝博只在乎他的女兒。 而即使是他躺在這裡,十分寒冷,飽受狂風和時潮衝擊,疲累不堪,饑餓難耐的時候,索爾卻有種平靜的感覺降臨在他身上。他把女兒交給了一個怪物,但不是因為上帝命令他這樣做,不是因為命運或恐懼使他這樣做,而只因為他的女兒在一個夢裡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可以這樣做,說這是件該做的事,說他們的愛──他的和莎瑞的以及蕾秋的愛──要他這樣做。 (最後,)索爾想道,(不是邏輯和希望,而是夢和我們最親愛的人的愛形成了亞伯拉罕對上帝的答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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