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科幻小說 > 海柏利昂2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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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躲沙塵暴。”溫朝博說。嬰兒正用奶瓶喝著牛奶。 卡薩德俯身向前,頭和肩膀都伸到了帳篷外面。他將武器舉起,打開保險。“警報器。”他說:“有什麼東西在沙丘後面移動。”夜視鏡轉向他們,映照出蒼白而擠在一起的一群人,還有霍依特那具更蒼白的屍體。“我要去查看一下,”他說:“在這裡等太空船到了再說。” “不要走,”賽倫諾斯說:“這就像操他媽的那些老恐怖電影,所有的人一個一個地……嗨!”那位詩人閉了嘴。帳篷的入口只剩一個充滿亮光和噪音的長方形。費德曼·卡薩德已經不見了。 *** 帳篷開始倒塌,支杆和鐵絲鉤錨在周圍的沙子移動後都松脫了。他們擠在一起,在呼號的狂風中彼此喊叫著交談,領事和拉蜜亞把霍依特的屍身包在他的斗篷裡。醫療掃瞄器上的閃燈仍然是紅色。血已經不再由粗陋的小小縫線之間流出來。 索爾·溫朝博把他只有四天大的孩子放在胸前的背帶裡,把他的斗篷披風折好圍著她,蹲在入口。“沒看到上校的蹤影!”他叫道。就在他查看時,一道閃電打在人面獅身像開展的翅膀上。 布琅·拉蜜亞移到入口處,抱起了神父的屍體,她沒想到竟會那樣輕。“讓我們把霍依特神父送上太空船交給船上的醫療設備,然後我們之中再派幾個人回來找卡薩德。” 領事把他那頂三角帽往下拉低,將衣領聳高。“那艘船有深測雷達和動靜感測器,能告訴我們那位上校去了哪裡。” “還有荊魔神,”賽倫諾斯說:“不能忘了我們的東道主。” “我們走吧,”拉蜜亞說著站了起來。她得彎下身子才能頂著風前進。霍依特那件斗篷散開的部分在她身旁翻動著,發出響聲。而她自己的斗篷則飛飄在身後,她在間歇性的閃電光亮中找到了那條小路,朝山谷的前方走去,只回了一次頭,看其他的人有沒有跟上來。 馬汀·賽倫諾斯走出了帳篷,扛起海特·瑪斯亭的魔比斯方塊,他那頂紫色的貝雷帽被風吹掉了,越飛越高。賽諾倫斯站在那裡,大聲咒駡,到他嘴裡開始塞滿沙子了才住嘴。 “來吧,”溫朝博叫著,伸手搭在那位詩人肩上。索爾感到沙子打在他臉上,弄髒了他的短鬍子,他的另一隻手擋在胸前,好像在保護著珍貴無比的東西。“要是再不趕快的話,就會跟不上布琅了。”他們兩人彼此扶持,頂著風前進。賽諾倫斯看到他的貝雷帽落在一座沙丘的背風處,連忙過去撿,身上的毛皮大衣亂舞著。 領事最後一個離開,帶著他自己和卡薩德的背包。他才離開帳篷一分鐘,帳篷的支柱就倒了,帆布裂開來,整頂帳篷飛進了黑夜中,周圍還閃著靜電的光。他蹣跚地走過那三百公尺的小路,偶爾看一眼前面那兩個男子的身影,更多的時候卻是找不到路而必須繞著小圈子,到再走回小路上。狂風沙稍微減弱一些,而閃電一個接著一個來時,可以看見他身後的幾座時塚。領事看到人面獅身像,仍在再三的電擊下閃亮著,再過去是玉塚,四壁透亮,在這兩個時塚過去是方尖碑,那裡沒有光亮,只是一條垂直的純黑色襯在懸崖前。然後是水晶獨石巨碑。完全沒有卡薩德的蹤跡,雖然變化的沙丘,吹起的沙子,還有突來的閃電都使得那裡好像有很多東西在移動。 領事抬頭望去,現在看得到山谷寬大的入口,還有其上低飛的雲,他半期望能看見他的太空船由其中降落所發出的藍光。風暴很可怕,但他的太空船曾在更惡劣的狀況下降落過。他不知道那艘船是不是已經降落,而其他人都在太空船下等著他到來。 但等他到了山谷口兩側懸崖之間的鞍形山地時,強風又再吹襲著他,他看見其他四個人擠成一堆,蹲在那一大片廣闊平原開始的地方,但是並沒有太空船。 “現在不是應該到了嗎?”拉蜜亞在領事向他們走過去時叫道。 他點了點頭,彎下身去將通訊記錄器從他的背包裡取出來。溫朝博和賽倫諾斯站在他身後,幫他擋掉一些飛沙。領事取出了通訊記錄器,停了下來,四下環顧。風沙讓他們看起來像是置身在一個瘋狂的房間裡,天花板和四壁都在不停變幻,一時擠近來,只有幾公尺遠,一時又退到了遠處,天花板向上飄升,就像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劇《胡桃鉗》中房間和耶誕樹為了克拉拉而變大的場景一般。 領事把通訊記錄器拿在手上,向前彎下腰,對著方形的語音接受器輕聲地說話。那古老的儀器也輕聲回答,話語聲剛好在飛沙的聲音之中還可聽見。他直起身來,面對其他人。“太空船未能獲准離開。” 大家紛紛抗議,“你說‘未能獲准’是什麼意思?”等其他人都安靜下來之後,拉蜜亞問道。 領事聳了下肩膀,朝天上望去,好像一道藍色的焰尾仍然可能宣告那艘太空船的到來。“在濟慈市的太空港不給啟航許可。” “你不是說從那個操他媽的女皇手裡已經拿到許可證了嗎?”馬汀·賽倫諾斯叫道:“就是老葛萊史東本人嗎?” “葛萊史東的許可貯存在太空船的記憶體裡,”領事說:“霸軍和太空港當局都知道。” “那到底是出了什麼鬼事呢?”拉蜜亞擦了下臉,她在帳篷裡所流的眼淚在她臉上的那層沙塵中留下了行行污漬。 領事聳聳肩,“葛萊史東撤銷了原先的許可。這裡有她傳來的訊息,你們要聽嗎?” 有一分鐘的時間,誰也沒回應。經過一個禮拜的旅程,誰也想不到會再和他們這群以外的人連絡,因此一時間根本會不過意來,就好像除了在夜空中的爆炸之外,朝聖團之外的世界已經不存在了。“好吧,”索爾·溫朝博說:“讓我們聽聽吧。”風暴突然暫停了一下,使這句話聽來非常響亮。 他們圍了過來,蹲在那古老的通訊記錄器附近,把霍依特神父放在他們那一圈人的中間。在剛才他們丟下他,沒有照顧的短短時間裡,他屍體四周已有小沙丘形成了。現在所有的燈號全都成了紅色的,只有極限控制燈是琥珀色。拉蜜亞放進另一個電漿匣,再確定氧氣面罩確實罩住了霍依特的口鼻,把純氧濾入,而將沙子隔在外面。“好了。”她說。 領事啟動了通訊記錄器。 資訊由超光速通訊傳來,是船在大約十分鐘前錄下來的。資料柱和映射的光霧交混,正是聖遷時期通訊記錄器的特色。葛萊史東的影像抖動著,臉孔扭曲得很怪異,然後甚至變得很可笑,因為數百萬計的飛沙穿透了那個影像,即使把音量開到最大,她的聲音也幾乎被暴風吹散。 “對不起,”那個熟悉的影像說:“可是我目前還不能讓你的太空船接近那些時塚。想要離開的誘惑會太大,而你們任務的重要性卻必須淩駕在一切因素之上。請瞭解多個世界的命運都可能系於你們。請相信我的希望和祈禱都和你們在一起。葛萊史東結束通話。” 那個影像折迭起來,然後淡出了。領事、溫朝博和拉蜜亞仍然默默地瞪著兩眼。馬汀·賽倫諾斯站了起來,將一把沙丟向葛萊史東的臉幾秒鐘前還在的虛空中,尖叫道:“他媽的操她老爹的屁蛋政客道德麻痹的狗屎人妖賤婊子!”他踢著空中的沙子。其他人把視線轉到他身上。 “坶,這還真有幫助。”布琅·拉蜜亞柔聲地說。 賽倫諾斯不屑地揮了下手,走了開去,還一路踢著沙丘。 “還有別的東西嗎?”溫朝博向領事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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