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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你屬於兩個世界，不是嗎？人類的世界和智核的世界。” 　　我又笑了笑。“我都不屬於這兩個世界，在這裡是個模控怪物，在那裡是個研究目標。” 　　“不錯，可是那是誰的研究？又為了什麼目的呢？” 　　我聳了下肩膀。 　　葛萊史東站了起來，我也跟著站起。我們越過了小溪，聽著水流過石頭的聲音。小徑在高大的巨石間蜿蜒，石頭上長滿了苔蘚，在燈籠的光裡閃亮。 　　葛萊史東在那短短的幾級石階頂上停了下來。“你認為智核的無上派能成功地建構出他們的無上智慧嗎，席維倫先生？” 　　“他們能造神嗎？”我說：“有一些AI並不想造神。他們由人類的經驗學習到，在知覺裡建構下一步，如果不是帶來真正的滅亡，也會帶來奴役。” 　　“可是一個真神會讓它所創造出來的一切滅絕嗎？” 　　“以智核和假設性的無上智慧來說，”我說道：“神是創造物，而不是造物者。也許神必須創造出更藐小的東西來與之接觸，以便能感到對他們有些責任。” 　　“可是看來智核從AI自主之後幾世紀以來，一直為人類負責呀。”葛萊史東說，她緊盯著我，好像在用我的表情來評估什麼事情。 　　我望著花園裡，小徑閃著白光，在黑暗中顯得有些陰森。“智核是在求取他們的目的。”當我話說出口時，就知道沒有一個人模擬梅娜·葛萊史東總裁更清楚這件事實了。 　　“而你覺得人類不再是他們要達到目的的考慮因素了？” 　　我用右手揮了下，“我不是這兩種文化創造出來的。”我又說了一遍，“也沒有受到雙方那些並非故意的造物者天真的眷顧，更不曾受到對他們創造物可怕關注的詛咒。” 　　“就生理上來說，你完全是個人類。”葛萊史東說。 　　這不是個問題，所以我沒有回應。 　　“以前的人也說耶穌基督完全是個人類。”她說：“也完全是個神。是人和神的交會。” 　　聽到她提起那古老的宗教讓我很感吃驚。基督教最早被禪宗基督教所取代，後來又成為諾斯替禪教，之後又有一百多種重要的神學和哲學取而代之。葛萊史東的家鄉並不是已廢宗教的寶庫，而我認為──也希望──這位總裁也不是。“如果他既完全是人，又完全是神，”我說：“那我就是他的反面形象。” 　　“不對，”葛萊史東說：“我倒認為你那些朝聖者朋友們面對的荊魔神才是。” 　　我瞪大了眼睛。這還是她第一次向我提起荊魔神，雖然我明明知道──而她也曉得我知道──那正是她的計畫使得領事打開了時塚，放出了那個東西。 　　“也許你應該參加朝聖團，席維倫先生。”總裁說道。 　　“在某方面說來，”我說：“我是的。” 　　葛萊史東比了個手勢，通往她私人住所的一扇門打了開來。“不錯，就某方面來說你是在裡面，”她說：“可是如果帶有你分身的那個女人，被釘在荊魔神那傳說中的刺樹上的話，你在夢裡也會受那種永恆之苦嗎？” 　　我沒有答案，所以我只站在那裡，什麼也沒說。 　　“我們明早開過會之後再談吧，”梅娜·葛萊史東說：“晚安，席維倫先生，祝你有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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