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柏利昂(117)_丹·西蒙斯

一一七

　　我發現自己的喉嚨很幹。“謝謝您答應見我，總裁閣下，我知道您有多忙。”

　　“我再怎麼忙也有時間見你，布琅。就像你的父親在我還是新進議員的時候，永遠有時間見我。”

　　我點點頭。爸爸曾以霸聯中唯一的政治天才形容梅娜·葛萊史東。他知道她雖然在政壇發跡較晚，遲早會當上總裁。我希望爸爸能活著看到這一天。

　　“你的母親還好嗎，布琅？”

　　“她很好，總裁。她現在很少離開我們在自由洲的避暑老屋子，不過每年聖誕祭我都會跟她見面。”

　　葛萊史東點點頭。她一直輕鬆的坐在一張巨大書桌的邊緣，小報說這是一位元前大錯誤時期遭暗殺的美國總統──不是林肯──的所有物，但現在她露出微笑，繞過書桌回到後方一張簡單的椅子坐下。“我想念你的父親，布琅。我希望現任政府有他在。你來的路上有看到湖嗎？”

　　“有。”

　　“記不記得你跟我的克萊司敦還是小孩子，一起在那邊玩玩具船？”

　　“不是很清楚，總裁。當時我很小。”

　　梅娜·葛萊史東笑著。對講機響了起來，但被她揮手關閉。“我能幫你做什麼，布琅？”

　　我吸了一口氣。“總裁，你可能知道我現在的工作是私家偵探……”我沒等她點頭。“我最近辦的一個案子又讓我想到爸爸的自殺……”

　　“布琅，你知道那件案子調查的非常徹底。我看過委員會的報告。”

　　“是，”我說。“我也看過。但最近我發現一些怪事，跟智核和它對海柏利昂星的態度有關。你跟爸爸不是起草過一項法案，本來可以讓海柏利昂加入霸聯保護國？”

　　葛萊史東點了頭。“是，布琅，但那一年列入考慮的還有其他十幾顆殖民地。最後沒一個獲准加入。”

　　“對。可是智核或AI諮詢委員會有沒有對海柏利昂產生特別的興趣？”

　　總裁拿著一根觸控筆輕點下唇，“你手上有什麼消息嗎，布琅？”我正要回答，但她犀利的豎起一根指頭。“等一下！”她輸入一行互動碼。“湯馬斯，我出去幾分鐘。如果我的行程稍微耽誤，請你確保天龍座的貿易代表團有人接待。”

　　我沒看到她再輸入什麼東西，但突然間一道藍金色的傳送門嗡的一聲在房間遠端出現。她示意我先走。

　　金色的及膝高的草連接成一片遠至天邊的曠野，地平線比大半星球更遙遠。天空是淡黃色的，亮銅色的條狀物可能是雲吧。我不認得這顆星球。

　　梅娜·葛萊史東走了出來，碰了一下袖子上的通訊記錄器按鈕。傳送門閃動消失。一陣溫暖的微風帶來香料氣味。

　　葛萊史東又按了一下袖子，眺望天空，點了點頭。“抱歉這麼麻煩，布琅。凱斯拓普─羅克索沒有任何資料圈或衛星。現在請你把剛剛要說的講完。你得到什麼樣的資訊？”

　　我看看四周空蕩的草原。“沒什麼需要這麼保密的……或許吧。我發現智核似乎對海拍利昂非常有興趣。還有他們蓋了某種元地球的相似體……一整顆星球！”

　　如果我期待她感到震驚或訝異，我失望了。葛萊史東點點頭。“是。我們知道元地球相似體的事。”

　　我嚇了一跳。“那為什麼這件事沒有公開過？如果智核能重建元地球，很多人會非常好奇。”

　　葛萊史東移動腳步，我加快速度跟上她長腿的步伐，一起逛了起來。“布琅，公開這種事不符合霸聯的利益。我們最可靠的人類情報單位完全不懂智核這麼做的動機何在。他們無法提供任何分析。現在最好的策略就是按兵不動。你對海柏利昂掌握了什麼消息？”

　　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梅娜·葛萊史東，即使認識這麼久了。但我知道如果想要情報，我也得付出一些來交換。“他們製造了一個元地球詩人的重建相似體，”我說，“而且他們似乎堅持不讓他接觸任何有關海柏利昂的事。”

　　葛萊史東拔起一根長草室放進嘴裡吸吮。“約翰·濟慈的模控人。”

　　“對。”這次我小心克制住驚訝之情。“我知道爸爸很努力的為海柏利昂爭取保護國資格。如果智核對這個地方特別有興趣，他們可能涉入一些……可能設計了……”

　　“他表面上的自殺？”

　　“對。”

　　金色長草被風吹起波浪。有很小的東西在我們腳邊倉皇逃開。“這種可能性不是完全沒有，布琅。但絕對拿不出什麼證據。告訴我這個模控人打算做什麼。”

　　“先告訴我為什麼智核對海柏利昂這麼有興趣。”

　　年長的女人雙手一攤。“如果我們知道，布琅，我晚上一定會睡得更好。就我們所知，智核已經對海柏利昂著迷好幾個世紀了。葉夫詹斯基執行長核准艾斯葵司星的比利王重新殖民那顆星，幾乎導致AI從萬星網真正分割。最近我們跟當地設立超光速通訊也引發過類似的危機。”

　　“可是AI沒跟我們分割。”

　　“是沒有，布琅，不論什麼原因，看來他們對我們依賴的程度，幾乎跟我們對他們的依賴差不多。”

　　“可是如果他們對海柏利昂這麼有興趣，為什麼不乾脆讓它加入網內，他們自己就能去了？”

　　葛萊史東單手撫過頭髮。高空中的銅雲漣漪蕩漾，一定是因為奇異的噴射流。“他們堅決主張海柏利昂不能加入萬星網，”她說。“這是個有趣的吊詭。告訴我那位模控人想做什麼。”

　　“先告訴我為什麼智核對海柏利昂那麼著迷。”

　　“我們不確定。”

　　“那就說最有可能的情況。”

　　葛萊史東總裁從嘴裡拿出那根草莖，仔細看著。“我們相信智核正在進行一項相當不可思議的計畫，能讓他們預測……任何事。將所有時間、空間和歷史的變數，都視為可計算的定量資訊，並加以運用。”

　　“他們的無上智慧計畫。”我說，我知道自己太不小心，但也不管了。

　　這回葛萊史東就顯得震驚了。“你怎麼知道的？”

　　“這計畫跟海柏利昂有什麼關係？”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