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59)_石穆海

五十九

　　那邊袁媛纏著"程工"驗看自己剛才正用著的非線型編輯機。躲在一個隱蔽角落裡的過亦然則趕緊溜進還原工作室，熟練而迅即地點開電腦上"我的文件"，果然上面有"圖片收藏"，心裡祈禱：老天爺呀該不會看過後刪除了吧。又安慰自己，剛才袁媛闖進去纏他纏得緊，他還來不及，應該不會的不會的！這麼默默地念叨著，就急切地再一次點開，真是太順利了，上面果然有編號132、133、134、135等幾幅打上括弧、注明"最新"的剛才掃描的女孩頭像，他抑制住快要咚咚狂跳出來的心，飛快地將已經打開的攝像機對準監視器上的女孩拍攝起來，只幾秒鐘就夠了。見再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過亦然就關機，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第十七章紀檢組長

　　湯世銘家。

　　硬是被市長蘇正光逼著好好休息的湯世銘這幾天百無聊賴，飯菜衣服一應生活上的瑣事，賢慧的妻子都給包下了，根本不讓他插手。湯世銘煩躁得直沖妻子吼："我簡直成了特保兒，吃了睡睡了吃。再這麼著非把人逼瘋不可！"

　　妻子嫣然一笑說："你當我天生是個服侍人的命？可這是蘇市長交給的任務，我不照辦蘇市長還饒得了我？"

　　湯世銘懶得跟妻子廢什麼話，一個電話打到李言周那裡，問他有沒有時間到家裡來聊聊。電話那頭，李言周哈哈一笑說："這就巧了，我還正準備到你那裡去騷擾騷擾你哩。剛才還犯嘀咕，怕攪得你休息不好，一狀告到蘇市長那裡去，我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當李言周趕到湯世銘家裡時，湯世銘連茶都給他泡好了。湯世銘的妻子見丈夫與人談公事，就自覺地進到廚房忙乎去了。

　　李言周坐下來接過氤氳著香氣的茶杯，便與湯世銘聊起抓捕李萬國撲了空的事兒："滿城搜索了個遍也不見他的蹤影。他媽的連被窩都是熱的，肯定有人搶在我們之前走漏了消息或者將消息捅給了天宇公司。"

　　"不是內奸就是外奸。"

　　"哈哈，要是讓你當我們的局長那才叫雄才大略哩，縱橫捭闔，卻淨叫你摸不著邊際。"

　　這樣說笑了一陣，李言周正色說道："老湯，我一直還沒時間弄清楚一個謎，那天從天宇公司給我們打匿名電話說李萬國撞你的那天中午根本就沒有喝酒，這個打電話的不知是個什麼人？你幫著分析分析--可不准再說些廢話--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湯世銘略一思索，就說："我看她能不能來見見你，也許對你們破案子大有幫助。"說完他就進到臥室打電話去了。

　　坐在客廳的李言周好一陣驚喜，他當然希望見到打匿名電話的本人。只聽從裡面傳出來的湯世銘斷斷續續的聲音："……啊，你人沒在公司……就在我家附近銀行……好，你秘密地到我家來一趟……"湯世銘出來時一臉得意而詭秘的笑，說，"老弟，少安毋躁。大約十分鐘就讓你見識神秘人士的廬山真面目。"

　　其實根本沒用十分鐘，就響起敲門聲。湯世銘的妻子趕緊出來開門。大門開處，一個俏麗曼妙氣質高雅的姑娘低低地喊了一聲"表嫂"，就緊張輕靈地閃身進來了，又急忙反身將大門給關了。進到客廳，略顯驚慌的她親熱地叫了湯世銘一聲："表哥。"

　　湯世銘就像兄長一樣答應了一聲，就介紹李言周："這位是清源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李副支隊長。"

　　"你……你們？"肖琳琳略顯忙亂地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李言周趕緊站起來。

　　湯世銘介紹說："她叫肖琳琳，是我姨媽的女兒，現在在天宇公司財務部任副總監，負責財務部全面工作。"

　　李言周驚訝得好像一個傳奇故事就發生在自己身邊，突然忍不住笑起來說："這還用得著你介紹嗎？肖琳琳我早就認識。"以往他與季賢臣方諾亞聚會時，她就多次出現在季賢臣身邊。就是前不久，他與方諾亞從紅寶石歌舞廳出來，就遇上她，並用車送她來到湯世銘的家。他不願多說聚會什麼的，確切地說他不願提到季賢臣，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肖琳琳有著很好的印象。

　　肖琳琳出生在本市鄉下一個窮苦的農民家庭。她之所以從初中高中直到上名牌大學電子電腦財會專業直到畢業，全靠湯世銘夫婦十多年鼎力資助。表嫂是個極賢慧的女人，在肖琳琳上中學時幾百幾百、上大學時幾千幾千地給，全都是她一手操辦。他們夫妻倆的一個兒子現在上初中都沒見她這麼慷慨過。可以這麼說，沒有表哥表嫂義薄雲天的拳拳愛心，肖琳琳極有可能就是個處於社會底層的打工妹。她自己何嘗不知道是誰改寫了自己一生的命運？前一個多月的那個晚上，當她得知表哥被人開車撞了的消息時，就躲在辦公室哭了好半天。當她看了李萬國在刑警李言周訊問時撒謊說是酒後開車撞人的電視新聞時，便毅然給公安局刑偵支隊打了那個電話，說明了事實真相。李萬國撞人前的那一幕活生生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那天中午，她就與李萬國在公司食堂吃的飯。李萬國還嬉皮笑臉地湊到她的跟前要與她同桌"共進午餐"，本來就厭惡這個粗俗老兄的肖琳琳趕緊站起來要走掉，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心，找個由頭說："你們男人們的酒味我聞著就反胃。"李萬國哈哈大笑說："你湊到我嘴角聞聞看，如果有丁點酒味我都認罰--哪怕罰個傾家蕩產我要反悔都不是人養的！"

　　弄出事來後他卻紅嘴白牙說瞎話，她能不大膽揭發事實的真相嗎？當時她單純地只想到那是李萬國開車不小心闖的禍，壓根兒就沒想到裡邊藏著更大的陰謀。這些天圍繞湯世銘被撞一事的幾番風風雨雨，她才逐漸明白這不是一起簡單的車禍，內幕深似海。在表哥湯世銘住院治療期間，她幾次想去探望探望，都被表哥在電話裡攔住了，還叫表嫂給她打電話叮囑再三，叫她千萬不要到醫院去，以免叫那些人知道她與湯世銘的這層親戚關係。由於她目前所處的敏感位置，這層親戚關係就具有生與死搭界的機密性質，必須要當成最大的機密嚴防死守，並說表哥會隨時找她的。表哥剛才打電話叫她趕到自己家裡來，她就恰好在表哥家附近銀行辦事，一接電話就悄悄地跑來了。

　　"你到我家來外面沒有熟人看見吧？"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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