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54)_石穆海

五十四

　　天氣已進入陽曆7月中旬，正是夜短晝長的時候。吃過晚飯，那西邊堆積起來的火燒雲將大地渲染得落霞如金，灑在玉盤山這座小山上，雜樹蓬蓬勃勃，宛如沐浴在金色的朝暉裡，颯爽的季風一陣陣吹過，低吟淺唱的樹梢就如同金蛇狂舞，煞是叫人賞心悅目。

　　一輛奧迪轎車輕捷地駛來，停下。從車裡走出季賢臣與肖琳琳。後面司機討好地請示道："季主任，什麼時候回去就要我的手機，我隨時開著。"季賢臣頭也不回地說："嗯。"然後撫著肖琳琳柔軟的肩頭，漫步在往日別人踩出的曲徑上。季賢臣約肖琳琳來到這曲徑通幽的地方，一來這段時間忙於工作，好久沒有與心上人執手傾談了，二來近些時間姚遠關於肖琳琳的種種猜疑應當給她提個醒。

　　季賢臣與肖琳琳挽著手沉醉在柔情蜜意中。夕陽的余暉映射到季賢臣的眼鏡鏡片上，越發顯得季賢臣俊逸秀美。他突然湧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激情，望著肖琳琳俏麗高雅的臉龐，意欲來一個深長的吻。

　　好長時間都為他人做嫁衣--當然討得了袁老闆的喜愛，喜愛得把很大一部分權力都放心地交給了他。但他並不滿足，只有實際權力才最具有權威性與含金量。憑著他為袁老闆鞍前馬後地勞頓，讓袁老闆擁有了花多少錢都難以買到的知名度和卓著影響--如今這個社會，官人們良好的知名度與卓著影響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更高的地位等待著他去佔領。那麼，袁書記能不給他這個謀臣應有的報酬嗎？他已經看到美好的前程正向他招手。他正是以這種自信激起的渴望，一把將肖琳琳擁進懷裡，那灼熱的嘴唇就突然襲擊了對方嬌嫩的紅唇。沉醉在甜蜜遐想中的肖琳琳聽憑他恣肆汪洋。

　　季賢臣淋漓酣暢一番後，就心馳神往地柔情問道："你跟我發了個加密碼的電子檔，我琢磨了好久也打不開，那裡面是什麼美妙的錦繡文章？"

　　肖琳琳任憑他將自己擁進懷裡，並不掙脫，只將紅潮滿頰的臉龐扭到一邊，不吱聲。

　　"對我保密就說不過去了，是不是對我倆美好甜蜜未來的憧憬或方案計畫？一定很有創意，對吧？"

　　肖琳琳猶豫了半晌，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告訴給自己的心上人時，一陣吵吵嚷嚷的說話聲傳了過來。她急忙掙開他，說："有人！"

　　"有人怕什麼？我吻我的未婚妻既不存在道德問題，又不存在法律問題。他們要看儘管看好了。"

　　肖琳琳還是不情願，說："你是清源有名的人物，誰都知道袁書記身邊有個才子與謀士叫季賢臣，人們說你不光是袁書記的賢臣而且是個很叫袁書記自豪的謀臣。"

　　季賢臣警惕地說："別人真的這麼說嗎？"

　　老實說，季賢臣根本就不願別人有這種印象。人嘛，自然是什麼角色就老老實實扮演自己的角色。可真要這樣，你就休想活得滋潤活得精彩。不過在別人眼裡還是低調好，這是個度。如果把不住這個度，一過，後果就不堪設想。當然，為袁書記揚名的多少政績不都有他季賢臣的一份真誠、一份奉獻？比如清源江的深水港碼頭，比如現在正在修建的清源機場等，自己從來就守口如瓶，絕不在外面吐露半個字。

　　說到機場，可以說那是袁老闆的靈感迸射、極富創意的火花，不過那火花也只那麼一閃，是季賢臣使之形成一種意志，一種大氣磅礴的抉擇。

　　那是四年前的一天，作為秘書的他，隨同接任市委書記一職的袁良明到北京出差。他倆趕到離這兒70公里的平陽機場乘飛機。在突破雲層一萬米的高空，眺望窗外綿延天際形狀詭異的雲朵，袁良明突然回過身來對季賢臣說："如果我們清源也有自己的機場就好了。"季賢臣立即會悟過來，知道他所說的好了指的並不是方便之類的內涵，於是便順著他的思路說："縱觀全國，地市級有自己的機場並不多見，有，也是一些有特別值得開發的占區位優勢或極富饒的地市級，比如雲南迪慶藏族自治州，它的首府才兩萬人口，卻有個起降波音的機場。因為它有個舉世聞名的香格里拉旅遊勝地嘛，其他內陸省份地市州就罕有機場這樣偉大的工程。我們全省就沒有。如果清源能開這個先河，那就是一樁載入史冊的奇跡。其影響就不是一般招商招到了幾個億之類的小兒科了。"袁良明頓時陷入沉思。直到飛機飛抵首都機場，袁良明都沉浸在某種深遠的思緒中。走出機場，他鄭重地對季賢臣說："賢臣，回清源後你找些相關資料給我。"季賢臣知道老闆新的設想接近成形了，故意問道："是不是關於清源市建機場的問題？"袁良明點點頭，沒有說話。季賢臣抓住這個苗頭進擊："北京就有我的好多同學，有的就在航空航天部門工作，我抽時間找他們要去。"

　　回到清源的第二天，季賢臣就不顯山不露水地整理出一份簡明材料--他深知這級領導特厭煩長而又長的東東（如果登載署有他們名字的文章那就恨不得比尼羅河還長才過癮），中心意思說的是清源建自己的機場的必要性迫切性。將它置身于南太平洋經濟圈、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及清源與國際接軌的大背景下，必將帶動清源跳躍式發展前景等方面，好一番氣吞寰宇的雄辯。同時又給袁良明附上了一大摞關於修建機場的參考資料。半個月後的一次研究清源經濟的工作會議上，袁良明同志就正式地提出了清源修建機場的動議……

　　這些季賢臣都守口如瓶，他不能叫別人知道修建清源機場有他季賢臣的一份"功勞"，張揚這個並不是聰明之舉。他總是對外頌揚說，這是市委袁書記的英明決策光輝創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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