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51)_石穆海

五十一

　　鄒於飛辯解說："市長你這是冤枉我了。市委組織部通知李言周到省委黨校學習，回來後好提拔。我能耽誤他的前程嗎？"

　　"那你不會好好向組織部說明情況往後推推？既然都推了幾個月了，還在乎再推點時間嗎？"

　　鄒於飛還要辯解點什麼，蘇正光厲聲打斷了："別說了。我問你，那個疑點重重的李萬國你怎麼就命令把他放了？你不知道放虎容易捉虎難嗎？"

　　這叫鄒於飛不知怎麼回答才好。昨天中午，也就是在季賢臣與姚遠在柏拉圖咖啡屋交談後不久，鄒於飛就接到季賢臣的電話，那口氣很有點盛氣淩人："鄒局長，我是季賢臣。關於李萬國的開車撞人肇事一案，市委袁書記挺關心--機場建設的主力部隊天宇公司的姚遠，他幾次三番地找到袁書記，說李萬國被關起來後，社會上關於天宇公司的負面傳聞就風起雲湧，這極大地損害了他們天宇公司的聲譽。弄得他們都沒有多少心思用在機場建設上了。你說這問題嚴重不嚴重？袁書記的設想你鄒局也曉得，務必保證十一通航正式起飛。這是清源最大的政治，這個分量想必鄒局長掂量得出來。再說李萬國羈押期已到了吧？如果有實質性的問題就履行法律手續，正式逮捕。如果翻來覆去老是那麼點子破事，就放人嘛！"實際上聽到最後，鄒于飛根本分不清哪是袁書記的指示哪是季賢臣的"指示"。鄒於飛恭敬地說："好的季秘書--季主任，我很快落實袁書記的指示。"

　　可是這些能倒給蘇市長嗎？要是傳到袁書記那裡去了，自己就像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哪怕傳到季秘書那兒，也都是罪過--誰不知道他是袁書記的大紅人，能當袁書記的半個家？有些市委常委都巴結他哩。自己得罪得起嗎？他只得這樣回答蘇市長："因為我們確實沒有掌握李萬國故意犯罪的證據，關押期也到了，再羈押下去我們就犯錯誤了，所以就把他先放了再說。"

　　"事實並不像你所說的那麼輕飄飄吧？這裡頭恐怕有文章。案子還是不是李言周在搞……什麼？換人了？我的意見還是由李言周接著偵破--我不同意他在這個節骨眼上什麼黨校。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這個擔子我就是要壓在他的身上！"蘇正光怕鄒于飛對李言周有想法，就即席編了這麼些情節與理由，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第十五章官派氣質

　　在市政府處理完幾件諸如加緊修建廉租房、招商引資、為農民工討要工資和清源江河道疏浚等亟待解決的問題後，市長蘇正光匆匆趕到機場。

　　他快步登上了塔臺，意欲檢查一下剛運來的導航方面的電子設備和精密儀器安裝進展情況。剛一進到裡頭，就碰到副市長熊開國正批評誰--他是個挺情緒化的人，情緒一上來就不管不顧地開炸。這會兒他厲聲說道："你們別蒙哄我，我也是學電子專業的，不是外行。你們安裝新型著陸導航儀，檢測了好幾次為什麼著陸儀方向指示劇烈擺動，要是實地指揮飛機，飛機根本無法對準跑道，原因在哪兒弄清楚了嗎？"原來他不滿負責安裝的工程師居然檢測不出他所指問題的癥結。

　　那位負責安裝的工程師也挺納悶，說："熊市長，我們檢測了七八遍也沒找出原因。"

　　"你們哪，找問題就只把目光局限在塔樓裡，這能找出來嗎？你們看看，遠處大約一公里的地方不是有個中國移動公司的通信基站嗎？原因恐怕就在那裡。"

　　那個工程師一測試，果然在航空導航925?930MHZ頻段內發現了干擾信號。

　　熊開國說："既然他們的干擾信號幅度約-90dBm，那麼我們塔樓基站就不能使用25以下的通道號了。"

　　所有的工程技術人員都很佩服熊開國。

　　蘇正光也滿意地點起頭，而臉仍然繃得很緊地說："開國，你跟我過來一下。"

　　熊開國聞聲隨蘇正光來到塔樓外，熊開國等著蘇正光給他說事兒。蘇正光卻批評起他來："剛才你的精彩表演我都看見了，還是個副市長哩，怎麼恨不得把人活吞了？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

　　熊開國一直敬重蘇正光如兄長，別看蘇正光老是教訓他的口吻，他知道內心裡蘇正光對他真誠熾熱一片，立即反駁說："還說我哩，你現在不也恨不得把我活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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