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25)_石穆海

二十五

　　原來上面列印的是一首詩："你是我心靈裡的一顆星辰/那是親吻雕成/你不要再閃爍在天際/應當落下來融進我的生命/你終將贏得我／我將贏得你/我們都將血液或光芒獻給我們的愛情。"

　　"喲，挺浪漫嘛！是獻給季秘書的吧。哈哈，季秘書很有眼力嘛，能找上你這麼個才女，福分不淺呀！"他笑得很誇張。

　　"你不應當這樣的，"肖琳琳害羞得低下頭，"我……我……"

　　姚遠並不跟她搭話，而是背著手，在室內踱起步來，那雙小而賊亮的眼睛則似乎在不經意間仔細搜尋一切可能出現的疑點。待他覺得一切都看來顯得很正常了，才開口說話："這兩天有點怪恨我吧？"

　　肖琳琳惶恐地說："不！不！不！你批評得對，我是不應當在電視上抛頭露面。"

　　姚遠很知心地說下去："那天我指示你到銀行辦事，你呢卻跑到圍攻市政府的農民裡頭看熱鬧去了。這也就罷了，你倒接受電視臺記者的什麼採訪，把主要的任務丟掉了。其實你是跟著那些人瞎起哄。"

　　肖琳琳謹慎地解釋說："到銀行的路叫柳樹莊的農民堵住了，車子沒法通行，我下車想穿過人群，卻不料叫季賢臣的同學發現了，就就……"

　　姚遠根本不聽她解釋，坐下來，按照自己的思路感喟下去："正因為你是季秘書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任命你擔任財務部副總監一職，你要想想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肖琳琳似很虔誠地聽著，頭腦裡頑強地閃現出幾天前那副猙獰面孔。那天，姚遠怒氣衝衝的語言像鞭子一樣甩了出來："你太叫我失望了，我那麼器重你，倚重你，你卻毫不珍惜。我看人往往注重細節，這個細節證明你越軌了，居然跑到電視上風光。如果神經正常的人能這麼幹嗎？我相信你不會願意到精神病院去檢查一下神志是否正常吧。你這種身份的人那樣幹合適嗎？天宇公司需要無名英雄！"

　　當時肖琳琳低著頭，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姚遠並不停住，繼續說下去："你說財務部原來的總監是不是不識抬舉的東西，跟公司不一條心，硬要跳什麼槽--去他媽的，他跳得再高，也無損我一根毫毛！財務這塊我現在倚重的就是你，我命令你三條，你必須恪守不誤：第一，除袁書記的秘書季賢臣外，不得輕易跟任何人來往，就是老家也不准隨便回去；第二，關於天宇公司財務上的事--不管哪個方面的都不得向外透露哪怕一根頭髮絲；第三，拒絕官方一切人士的談話。聽清楚了嗎？"

　　肖琳琳輕咬嘴唇回答說："清楚了。"

　　"我又得說逃跑的那個傢伙了，他不識抬舉，居然被駐機場的紀檢監察組的人叫去幾問幾談，不知說了什麼對我們公司不利的情況，回到公司就心神不寧，就是他不提出來我也會叫他滾他娘的蛋！……"

　　想起幾天前姚遠的嚴詞訓誡，至今肖琳琳都不禁打起寒戰。她說："我曉得的姚總，賢臣也多次叮囑我，好好跟著姚總幹！我的理解是既然我與姚總是一條船上的人，就只能幫助你一心一意把船劃好！"

　　姚遠這才滿意地站起身來，臨走時鼓勵道："以後財務部的重擔就落在了你的肩上，好好幹吧。"

　　肖琳琳想起前任財務總監業務精通，為人耿直，被機場紀檢監察組的湯世銘組長悄悄找去過，又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向紀檢監察組的人透露過什麼對天宇公司不利的情況，不知怎麼的叫姚遠曉得他已進入了機場紀檢監察組的視線，不幾天就離開了天宇公司。據說姚遠還算講義氣，居然塞了他10萬塊錢叫他滾蛋。傳說他本來就與他老婆的關係弄得挺僵，挺僵的原因是他老婆在德國女兒女婿那兒，要他也去算了。他卻不肯跑到國外當寓公，老婆便大為不滿，在電話裡與他吵過幾通後便提出再執迷不悟乾脆離婚算了。這樣就逼得他不得不飛到德國女兒女婿那兒去了。湯世銘盯著的那條線算是斷了，湯世銘便悄悄地與她在電話裡聯繫上了，要她站在人民利益的立場上，在絕對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給他提供他所需要的天宇公司的財務情況。

　　做人的良知不允許肖琳琳推脫，但她不可能一下子談得太透。

　　今晚，她便趁著夜晚人們都下班的時機，查看前總監留給她的財務。機警的她事先列印好了一首雜誌上的詩，以便隨時應付不速之客的不意闖入，以消除對方的疑慮。還真叫她算計准了。前一刻，果真，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將她認為大有名堂的幾筆去路不明的大賬敲到了電腦寫字板上。這幾筆大賬都是奉姚遠的指示辦理的，然後採取做假賬的辦法一一做平了，做到了跟真賬一樣天衣無縫。今夜她將這幾筆假賬包括密碼等一一敲到電腦寫字板上後，本想列印一份出來，然後藏到一個絕密的地方。想破腦袋都覺著那樣並不保險，就將足足考慮了幾天幾夜她認為最穩妥的想法付諸實踐：將這份機密檔加上密碼，分別藏在電腦上我的文件裡，同時發給自己的電子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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