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23)_石穆海

二十三

　　過亦然笑得越發陽光燦爛，說："蘇市長髮了火，弄得郭部長好尷尬，臉上像潑了血一樣。真過癮！"

　　方諾亞知道是怎麼回事，還是願聞其詳，說："你這無頭無腦的，叫人不得要領。咋回事說細點。"

　　"我們播那條蘇市長在信訪辦接待湯世銘老婆的新聞不是遭到郭部長的批評嗎？我當時就給夏曉天秘書打了電話說了這件事。夏曉天就給蘇市長講了，蘇市長就在會上抖出來了，說居然有人指責播我接待群眾的新聞，說誰安排播出的誰寫檢查？這麼說來就得由我來寫檢查嘍，因為是我批准的嘛。紀書記呢，在蘇市長正式提出這個問題前就公開指出，新聞媒體不能一味地歌功頌德，該曝光的就是要敢於曝光，新聞媒體要按新聞媒體的規律辦事，要增強新聞的公信力！哈哈，我們是不是打了個大勝仗？"

　　方諾亞忍不住笑起來，說："你還哈哈，郭部長是傻瓜？這事怎麼捅到市長那裡去了的？他不會想到准保是電視臺的幾個老兄，第一個懷疑物件就是我。算了，人總得有點正義感，說得豪邁點應當有股浩然之氣。"

　　不待方諾亞說下去，過亦然又把會上的分歧播報了出來，禁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感歎："現在看來上這個項目真是禍國殃民，有些人就會打著改革開放的旗號撈自己的政績，為自己的升遷不惜用人民的血汗錢鋪路。可恥！不要說當初要上馬興建清源機場搞什麼論證時專家們反對，就是我們一般老百姓都算得過這筆賬：清源是個內陸市，不到七十公里遠已經有了個平陽機場，我們這裡修這個東東不是搞重複建設嗎？可是袁良明老先生就是有那個磅礴氣概，力排眾議，拍板定案一個字：修！又有清源市委老書記--省委副書記甄唯民保駕護航，誰擋得住？"

　　方諾亞示意過亦然把門關上，過亦然照辦了。方諾亞將心裡的疑點說了出來："據我所知，蘇市長一般是不喜歡媒體宣揚他的，昨天接待湯世銘的老婆這事卻要我們播出來，你看這裡面有什麼文章沒有？"

　　過亦然想了想說："這我說不好。可能蘇市長看出了湯世銘被撞一事有名堂？"

　　方諾亞給了過亦然一拳頭，說："思路正確！他可能想通過公開報導，看看一些人怎麼表演，從而抓住線索，把一些陰險狡詐之徒暴露出來。好啦，這些話我們是關著門說的，不准傳出這個門框子外頭去！"

　　過亦然鄭重地點點頭，剛一出去，電話就響了，是李言周來的："你們昨晚的《清源新聞聯播》有條市長蘇正光接待湯世銘老婆的新聞，素材帶借給我們用用吧。"方諾亞笑起來了，說："我好好佩服你喲！行，你如果要得不十分急，晚上我親自給你送去。"

　　下班鈴聲響過差不多一個小時，方諾亞才將晚上要播的所有自辦的節目欄目審完。他打的奔駛在寬闊的馬路上時，街道兩旁五彩繽紛的燈光將城市的另一番熱鬧景象打理出來。方諾亞真的佩服起李言周：他不是搞電視新聞的，怎麼就曉得播出帶與素材帶有天大的區別？素材帶往往能反映事物原始的面貌，最本質的東西。播出帶呢，則按照一個模式挑挑揀揀，削足適履，硬是像人造美女人造美男那樣，造一個合乎官方某些人士口味的東西出來。

　　來到李言周的辦公室，方諾亞見室內沒有別的什麼人，悄聲問道："是不是湯世銘被撞一案升格了，有了新的進展？"

　　李言周說："我只能告訴你說，昨天那條新聞播出後--其實也不只是昨晚那條新聞，你們當一般車禍新聞播出來時，我們的鄒局接到過好幾個電話，我也接到過好幾個電話，昨晚有個電話很關鍵，我到郵局查了查號碼，是天宇公司的人打來的。電話裡那人說，湯世銘被撞那天，司機李萬國根本就沒有喝酒，他扯由頭說酒後開車純屬胡說八道掩人耳目！"

　　方諾亞愕然地說："這就是說，這裡頭另有隱情，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方諾亞心裡怦然一跳：季賢臣不讓播那條車禍的新聞會不會也是另有隱情呢？這……好像不太可能，只能說明這位秘書先生太政治化了，太忠誠于袁良明瞭，見不得任何有損于袁書記形象的東東出現。機場的確是袁書記強拉弓硬上馬的政績工程……

　　"好啦，老同學，我只能說這麼多--就是剛才說的也需要進一步印證，不能憑一個電話就妄下結論。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我不能破壞了我們的規矩。總之這個案子今後還需要你們新聞媒體的配合。"

　　"行，沒說的。走吧，大概你也沒有吃飯，先把肚子問題解決了再說。"

　　第八章感情報廢

　　方諾亞與李言周找了個小吃店吃了點速食類簡單的飯菜，看看時間已到了晚上8點多。李言周提議說："好久沒有放鬆了，現在正有點閒置時間，我們去歌舞廳浪漫一下吧。"

　　他倆路過一個由法國人辦的叫做紅寶石的歌舞廳，便想去見識見識。大廳裡的小姐與侍應生倒是熱情得叫人受不了，到了叫人覺著不往外掏幾個銀毫子就對不起人家的程度。其實他倆早就聽說全城最聞名的就數這家歌舞廳，現在只不過是路過，想涉及點皮毛感受一下它的氣氛，哪裡有銀毫子去享受價格貴得咂舌的這等富豪生活。既然闖入了"白虎堂"，索性往裡探個虛實，養養眼球吧，看那些有錢人是怎麼揮金如土的。領班的小姐介紹說，我們歌舞廳根據顧客的需要分為三個消費檔次，最末的檔次一個小時80元，最豪華的檔次一個小時300元。李言周說我們要到最豪華的檔次去。一個很英俊的侍應生上前來正要說些什麼，李言周掏出警官證往他面前一晃說："找個人，去最豪華的檔次。"那侍應生頓時減去了不少熱度，說："先生，上八樓，那兒就是。"進到電梯裡，李言周對方諾亞說："這紙醉金迷的夜生活我們不夠資格享受，瞧瞧還不行？做員警的不熟悉各種場合各種生活，破起案來思路就打不開。"

　　方諾亞不出聲地點點頭，算是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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