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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莊柔居然公主一般把右手遞了過去,手背抬得高高的。

  陸年羽冷笑,「你自找的。」他轉頭,雙手毫不留情的捧起了她的小臉,在她唇上輕輕一咬,倒好像狼吞虎嚥很久停不下來的慣性。唇停留的時間長了些,因為是真的最後一次。

  莊柔窘迫的掙扎,想跳下椅子,「你、你這個……我得去洗臉……」

  陸年羽按住她,得意的壞笑,「不許洗!果然跟以前味道不一樣了,哈哈。」

  莊柔白他一眼,急急去了衛生間,很長時間才回來,似乎真的好好洗過臉,不只把油洗掉。

  她撫平風衣的褶皺,對陸年羽說:「我要去蘇黎家了。既然紙房子你不肯拿回去,那麼我也不要,我不用借助它來記住你。」她頑皮的一笑,沖著那兩團油蹟努努下巴,「這件風衣我不會洗了,你的指紋和DNA都在上面。」

  陸年羽臉紅,半晌朝著她的背影大喊:「喂,你給蘇黎打過電話了吧?」

  莊柔頭也不回。「當然。」

  陸年羽獨自坐了一會兒,帶著紙房子走上黃浦江堤,將它丟入水中。

  他一輩子不會再把這樣的美麗誓言給任何其他女人。

  莊柔思索著陸年羽的話,閉上眼睛。她不敢和以錚在一起,那種完全失去自我,不知什麼時候兩人又會粉身碎骨的恐懼可以把她折磨瘋。她知道自己愛他,但這份愛需要冷靜。

  今晚,和生命中的兩個男人都告別了。

  折磨,你的柔情我的痛 逃亡

  莊柔掏出手機,給蘇黎打電話。反正蘇黎父母很忙,不常在家,她臨時跑過去也不要緊。

  然而老天就是不肯放過她——蘇黎一家都去了香港,要春節後才能回來。已經將近晚上八點了,她決定找個便宜些的賓館湊合一晚,明天再想辦法。

  夜晚的街心,明亮刺眼的街燈,她坐在行李箱上開始打114查詢賓館資訊,仿佛一輩子就那樣坐著,這次卻不等別人來接,她要自己去找棲身之處。

  莊柔從不知還有這樣的一天,自己去找路,膽怯而刺激。

  她成功找到了一家便宜旅店。

  拖著箱子七轉八轉,她按照位址拐進了一個菜市場,稍遠還有個KTV,吵鬧聲很大。她費盡全力才找到一個小黑門,牌子在上面掛著,霓虹燈壞了一半。看來是這裡。

  居然沒有電梯?她把箱子搬上二樓,累的臉色煞白,冷汗濕透了內衣。在前臺說明來意,交了押金。服務生漫不經心的甩給她一把鑰匙,她怯怯問道:「您不需要看我的身份證嗎?」

  服務生瞪著她,好像她是只火星來的青蛙。

  莊柔忍不住又問:「剛才上樓時我看到一樓轉角側面有個小門開著,晚上會關的吧。不然……您知道,不安全……」

  服務生咕噥一聲,「你把房門鎖緊麼就好了呀。」

  幸好房間還算乾淨,雖然小的像防空洞。莊柔懷念著以往住酒店時,光潔純粹像玻璃的大理石地板,半個游泳池大小的浴盆,不想出去玩時可以在酒店裡做個SPA,點份雙層芝士蛋糕,要米其林三星級的廚師來她房間裡做。

  不管怎麼說,她很累。

  對她來說,搬箱子上二樓與長跑兩公里只有一個區別——後者會讓她死掉,前者大概不會。

  她倦倦往床上一靠,閉上眼睛入了夢鄉。

  然而這小旅店遠沒有醫院安靜,她被驚醒了很多次,卷著被子縮在床上瑟瑟發抖。大概淩晨兩點時,她第五次醒來,樓下有玻璃打碎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打架。不久,警車烏拉烏拉的開到了樓下。

  她心狂跳,有員警來了……

  屏息坐著,兩個小時之後,終於安靜。然而這覺再也睡不安穩,她一遍又一遍的做噩夢,看著員警把媽媽帶走……曼瑤姐的眼淚,雲意姐的尖叫……

  雲意姐……對了,還有雲意姐啊……

  莊柔迷糊著翻開手機蓋,找到雲意的號碼,撥了過去:「雲意姐,是小柔。錢用光了,這幾天我可不可以住你那裡?我明天過去……」

  其實應該說「今天」,天都快亮了……

  不知又睡了多久,莊柔被手機鈴聲吵醒。她接起來,那個習慣訓斥的聲音轟隆隆響起:「你在哪裡?」

  莊柔拂開眼前的亂髮,抱緊枕頭,把手機裡火冒三丈的人壓在床單下,不想理睬。

  莊柔僥倖的安穩沒有維持很久,門鎖轉動的聲音像老鼠一樣啃咬著她的神經。那鎖已經鏽到該上油了……

  她繼續做噩夢,北極熊闖了進來,還帶著一頭美國熊。熊們研究她幾分鐘,美國熊嘟囔,梁……我說過一萬次了,手術後她恢復的很好,一晚睡不好不會死人……你對朋友的醫術能不能有點信心……

  北極熊沒答話,但呼哧呼哧喘的很厲害。

  莊柔翻個身,乾脆連腿一起繞上枕頭,讓我再睡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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