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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折磨,你的柔情我的痛 逼婚

  以錚緩緩停在路邊,入夜,兩人同時看著街道中的車燈如河水流動消逝。

  莊柔冷靜下來,問:「你要我跟爸爸說什麼?」

  以錚笑笑,「其實說什麼都一樣。不過既然你問,我就告訴你,對你爸爸說我要你嫁給我,我不允許你再離開。你還不到20歲,我可以等5個月。從現在起,你是我的人;從明年4月起,你是我的合法妻子。就這些。」

  莊柔心驚,氣極反笑。他竟這樣對她。

  「以錚,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我?」

  以錚轉過臉看她,神色忽然脫去了霸道和暴戾。他很耐心也很誠懇,更像下了某種決心。說出這番話,他甚至讓自己都驚訝了。然而,回過神,冷靜下來,他發現,唯一的後悔就是沒隨身帶著一枚戒指。

  「小柔,我是真心的。」

  莊柔唇邊腥甜,有血的溫熱。真心?有人可以這樣求婚嗎?有人可以用這樣仇恨的口吻求婚嗎?有人可以用這樣的求婚來撕開她的傷口嗎?

  有人,可以這樣讓愛比恨還疼痛還揪心嗎?

  莊柔答的不假思索,十足嘲諷,「你不想做我的路人,就只能做仇人。抱歉,我沒有跟仇人結婚的習慣。」

  以錚沉默,那麼久。久到她隱隱害怕,害怕他竟真的,是真心。

  BMW發動起來,銀白色的轎車繼續踽行著回醫院的路。

  那熟悉的大門出現在眼前的一刻,莊柔再次聽到以錚的聲音如魔鬼響起,帶著沒流血的重傷,和重傷後防衛的冷酷。

  「小柔,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願意救你的人大概有幾個,但有能力救你的人就只有一個。給你爸爸打電話,是你唯一的出路。」

  莊柔眯眼看他。

  「你錯了,還有一個人。」

  當晚以錚回到家,氣氛陰沉到了極點。以鐸依舊在他的房間裡躲著,權當自己是隱形人。祖父和以錚在餐廳裡面對面吃著晚餐,一個無可奈何,一個倔強到底。

  祖父放下叉子,猝不及防的發問:「以錚,你一定要把事情鬧大是不是?」

  「這是我自己的事。」以錚撂下刀叉,晚飯就到這裡為止,雖然他幾乎什麼也沒吃。

  祖父得逞一般笑了出來,「孩子,別急著走。剛才她給院長辦公室打了電話,請我幫她離開,用什麼方法都可以。她倒是個聰明孩子,知道現在最願意她離開你的就是我。」

  以錚錯愕,他沒有料到她會求助的人是祖父。

  笑笑,不錯,祖父的確是世界上最後一個願意她離開,也有能力讓她離開的人。

  看來她寧願孤注一擲,也不想驚動家裡人。兩人現在陷入了另一場拉力賽,看誰先投降。

  祖父繼續:「她還『順便』提了一句,說我讓你暫時離職是個『愚蠢的決定』——我是引用她的原話。她講了一堆大道理,指責我……」老人啞然失笑,「……根本沒有經過調查就發言,她說你那時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醫院,反而一直致力於病人的康復。她差點給我列了一個SWOT模型來分析梁以錚是院長人選的最優選項。小錚,你爺爺生平第一次被人批評的大氣都不敢出。」

  院長人選?

  以錚莫名的心中一暖,苦笑,他還沒想篡位呢,她倒幫他篡了。他這樣傷害她,她居然還幫他說話。

  祖父的笑再也不是冷笑,他很讚賞這個女孩子,「她求我幫她弄到一張機票,再把她送去機場,錢她日後一定會還給我。」他將餐巾揉成一團放在盤子邊,起身離開餐桌,「孩子,別說爺爺過分,但哪個女孩想跟你在一起,不考驗是不行的,尤其她爸爸還是莊致遠。明天開始我要去探訪老戰友,你的假期結束了,你得回醫院去,該解決的事,自己解決吧。」

  考驗?該解決的事,自己解決?

  以錚冷笑,右手握拳狠狠捶在桌上,被刀刃劃破,血湧出。活了將近二十九年,他很明白自己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裡。在這個家,沒有人慶祝生日,因為比起銀行帳戶、信託基金來說,年齡是唯一不用擔心它減少的數字。

  他習慣了,習慣的不能再習慣。

  祖父輕描淡寫一句「考驗」,已經讓他們的愛多生傷痕,甚至山崩地裂。這就是他的親人,他的家庭。他居然好意思「真心」讓她嫁給他,一輩子面對這些人。

  以錚一直有一千個理由把她留在身邊,今天,他搜腸刮肚的思索一個放她離去的理由。現在有了。他對著空蕩蕩的大廳冷笑,手還在流血,他卻感覺不到痛。

  別再自私下去了。他可以繼續做影子。如「第二次初戀」時那樣,做她的影子,是他擅長的事,也是可以讓她輕鬆快樂的事。

  是唯一讓這份愛繼續下去的事。

  次日晨,以錚照例送莊柔去上課。

  她看到依然是他,小臉一沉,有不敢表現出來的驚訝,大概原本以為來的會是送她去機場的人。以錚微微一笑,「你被偽裝的盟友出賣了,不過他很讚賞你。」

  路上,以錚讓自己的語氣儘量溫柔,像哄孩子,仿佛怕高一點的聲響會震痛了她。「你有地方可以住嗎?」

  莊柔又在貼車門,她恨他入骨,「除了『牢房』,哪裡我都願意住。」

  以錚微皺眉宇,咳嗽幾聲,「我是問你,有沒有地方住。」

  莊柔冷笑,「你幹嘛這麼好心?」

  以錚耐著性子繼續問,「既然打電話給爺爺借錢回家,就說明你沒多少錢了,不能住酒店的話,有其他地方去嗎?」

  莊柔抿唇,其實以前假期上課她都是住學校的。但這次,學期末她一直住院,都沒回學校去辦留校手續,所以不能住宿舍。那麼還可以去哪裡呢?結清診療費後,信用卡上的確所剩無幾。如果透支的話,爸馬上就會知道的。

  車到橋頭自然直,她總會找到一個地方住,只要他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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