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之遠(73)_漪微

七三

　　莊柔朝窗外張望，沒看到那輛銀白BMW，以錚果然還沒到。她提著手袋走出教室，在喧鬧的樓道裡，對著手機報自己的信用卡號。

　　「3782502538……」

　　手心一空，電話被人抽走。莊柔還不及抬頭，就被怒氣衝衝的以錚拖著加快了腳步。這是家商業性的語言培訓機構，借用了一所高中的教學樓。高中還沒放假，這時正是放學時間，樓道走廊人流湧動。

　　以錚經過的地方，高中女生統統石化，眼巴巴瞧著，滿臉花癡。

　　「帥啊……」

　　「是新來的老師嗎？哪班的？喂，快去打聽一下……」

　　「有點凶，好酷的樣子哦……」

　　「那女的是誰，沒見過……好倡狂的外校女生……」

　　倡狂？

　　莊柔這輩子沒丟過這種臉，她惱怒的甩著手，卻掙脫不開，只減緩了前行的速度。那個很帥的人卻目不斜視，冷漠的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和他拉著的女孩。

　　以錚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開始煩躁。

　　莊柔還在不識相的掙扎，下一節樓梯都要多費十秒鐘。他冷哼一聲，頓住步子，她猝不及防的撞到他身上，被他順勢攬住。

　　她該記得，上次想從他身邊逃走時受了什麼懲罰。

　　雖然，那次是在封閉的電梯間中，而這次，寬敞明亮的教學樓走廊，被一整個高中的學生觀賞。

　　以錚低頭，狠狠用吻封住她柔軟的唇。喧鬧的走廊仿佛被按了靜音鍵，一切凝止。

　　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那些話幾近噴湧而出，別走，別離開我，留在我身邊，我不能沒有你，我愛你……

　　然而他聽到自己說了另外一句，低沉的嗓音冰冷如石。「逃跑的事想也不要想，下次再被我抓到，後果自負。別說我沒提醒你。」

　　以錚把莊柔塞到BMW裡，命令她系安全帶。她徒勞的扳了扳車門，轉頭憤怒的瞪著他，眼裡有淚，恨的幾乎把牙咬碎。

　　莊柔低低擠出幾個字，聲音顫抖，「你究竟想怎麼樣？」

　　以錚親自動手給她扣安全帶，扣的緊緊的，連動彈一下的空間都不留給她。他探身覆在她面前，把手機遞還給她。

　　莊柔劈手奪過，說：「我真的會報警！」

　　以錚坐回駕駛座，整理西裝外套和襯衫，若無其事的發動車子，顯然根本不怕。他耳邊收到三個按鍵音，110。雖然知道她已經被折磨的無路可走，還是為她真的報警而疼痛徹骨，仿佛心被人挖空。

　　終於，他把她逼上了絕路。

　　「……是的，我被人非法拘禁，請你們救我……什麼方位？我不……」

　　以錚今天第二次把手機奪了過來，平靜的報出地址：「上海市XX區XX路X號，妙仁醫院。」

　　以錚從容不迫的把握著方向盤，他停頓了一會兒，顯然對方在問話。

　　「沒錯……我是梁以錚律師，不久前的謀……對，就是那個梁以錚。我曾經的當事人，莊柔小姐，被我『非法拘禁』……你們來救她。請示盧局長？……好啊，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沒有意見。」

　　莊柔匪夷所思的看著這個一臉鎮定的男人，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

　　以錚無視她的恐懼，耐心等著對方轉接電話，「盧局長，好久不見……您言重了，找出兇手是警方的功勞，我只不過配合警方而已，沒必要多加褒獎……對，上次談到妙仁病理科與警方法醫的繼續合作，作為執行副院長，我相當願意將合作關係繼續下去……」

　　以錚不動聲色的說著這些場面話，神情譏諷。

　　莊柔漸漸癱軟，她真的無路可逃。

　　以錚掃她一眼，想起什麼一樣，無聲發笑，「等等，這裡有位小姐要報警，說她被我非法拘禁。就是上次我從派出所帶走的那位小姐……不，不是玩笑，不是誤會，她神志也很正常，您儘管相信她。」

　　以錚把電話掛上，遞還給她，被逗笑似的。

　　「他們不相信你，我沒辦法。」

　　這時遇到紅燈，以錚靜靜盯著前方的路，一時不知如何走下去。

　　一絲苦笑漾起那好看的唇，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現在大概一根根的立著吧。她什麼時候變成了小刺蝟呢？「小柔……上次我把你從員警手裡救出來，這次，你卻要員警來抓我。」

　　莊柔揮開了他的手，沒對這句話心軟一點點。

　　莊柔只覺身心俱疲，以錚可以一手遮天，遮住她的整個天，成為她的整個天。

　　她閉上眼睛，每說一個字都痛，「以錚，求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怎麼樣？」

　　綠燈，以錚踩下了油門。「逃跑是沒用的，報警是沒用的，你只剩一條路，打電話給你爸爸。大過我的就只有他了。」

　　莊柔用手掩住了臉，好像有眼淚，是怕的，還是怒的？她心中答，是傷的。

　　解開安全帶，至少這層捆綁她可以自己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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