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喧囂也有愛(66)_許明珠

六十六

　　B 第二十八章決絕

　　週末原是打算帶曉曉一起去見林達的，豈料世事多變，不過才過了數天，一切已經全然不同了。

　　張愛玲說人生如同一襲華美的袍子，爬滿了蝨子。我卻覺得人不過就那蝨子而已，身處一片繁華之間，卻不知隨便哪天，命運之手便無情的摁上來，輕輕巧巧的一掐，萬念成灰，萬事皆空。

　　林達約了我去家裡吃午飯，說是嵐嵐要親自下廚。

　　林達住的上海之春二期除了兩棟小高層外，其餘都是多層，當初是我陪他一起看的房，他喜歡多層，說是離地遠了，心裡都不踏實，欣怡也喜歡這樣的房屋，所以一直跟著父母住在老式的樓房裡，她擇床，也喜歡熟悉的環境，每次去我那裡都匆匆來去，不肯久住。我則喜歡高層，恨不得住頂層，寧可頭上是天也好過頭上是腳，更因為喜歡看夜景，從高層俯瞰才更漂亮。

　　頭天夜裡沒睡好，第二天起床遲了些，母親告訴我欣怡約了她出去，我匆匆應了聲便出了門，到林達那裡時剛好趕上飯點。

　　菜已經都擺上了桌，嵐嵐喜歡吃辣，燒的菜顏色重，辣椒也擱的多，遠遠看去紅彤彤的一片，配上純白的骨瓷碗碟，煞是好看。

　　「趕得早不如趕的巧，」我誇道，「這麼漂亮的瓷盤子，一看就知道是嵐嵐挑的，林達那小子，給他個大大碗公最合適。」

　　「是漂亮，價格也好看。」林達在一邊嘖嘖的咂嘴，一副心疼的表情，「都是看了那個什麼韓劇，看人家用白色的好看，非得去買了一套，我說她是東施效顰。」

　　「叫《浪漫滿屋》，」嵐嵐瞪了林達一眼，沒好氣的說，「我倒是看Rain也好看，可惜買不到。」

　　「周木木，你瞧瞧，這女人給她點顏色，她就蹬鼻子上臉了。」林達誇張的嚷著。

　　「快吃吧，這菜還塞不住你的臭嘴。」嵐嵐夾了一筷子菜，放到林達的碗裡，淺嗔薄怒中，卻別有一番甜蜜和似曾相識的感覺。

　　曉曉也喜歡這樣嗔怒的看我，有時候，我甚至故意拿話逗她，不過是為了看她這樣嬌嗔的風情，想起曉曉，似牽動了心中破碎的傷口一般，鮮血汩汩，飯菜也失了滋味，沒了饑飽的感覺，似乎除了那點痛清晰無比之外，其餘的器官，都麻木而遲鈍了。

　　吃過飯後，嵐嵐在廚房收拾殘局，我便在客廳看林達侍弄他的花草。

　　林達養了許多君子蘭，我笑他想附庸風雅，實則卻是牛嚼牡丹，他倒是振振有詞，「我是謙謙君子，我媳婦嬌豔如花，不養君子蘭（嵐）養什麼？」

　　這幾株大葉君子蘭，他也確實花了一番心思的，養得葉片油亮濃綠，正看一把扇，側看一條線，君子蘭可以四季賞葉，三季賞果，一季賞花，要想養好，卻是極其不易的。我是養不好花的人，養個仙人掌之類的，估計還能湊合。

　　「這花確實養的不錯，給我一盆拿回去養著玩吧。」我伸手去摸那油亮亮的闊葉。

　　林達一伸手，將我的手打落了，「別把我的寶貴摸壞了，你就適合採花，養花這種粗活不適合你。」他說著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廚房，壓低了嗓門，笑得一臉狡詐，問道，「老實交代，你跟誰去巴賽隆納了，週三我還遇見欣怡來著，只說你回來了，可沒說你要出國啊。」

　　我隨手拎了身邊的細嘴噴壺澆花，敷衍了一句，「跟朋友去的。」

　　「廢話，你小子別糊弄我，」林達不依不饒的刨根問底，「我看欣怡的氣色不好，你們是吵架了麼？」

　　我暗自歎氣，原來男人三八起來也比女人差不了多少，「是有些矛盾，這不正想辦法解決呢。」

　　林達半開玩笑道：「男人一點腥不占，也不正常，不過你可想清楚了，玩歸玩，不能影響大局的穩定。」

　　一個「玩」字聽著卻覺得極其刺耳，我不由反駁，「我不是找人隨便玩玩。」

　　「不是隨便玩玩更容易出問題。」林達正色道，「我早就跟你說過，男人愛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你得知道這個女人該放在什麼位置去愛，你別辜負了欣怡。」

　　我原本心情就欠佳，到他這裡不過為了放鬆一下，卻又聽了這麼一通話，一時血氣上湧，難免口氣不善，嗓門也提高了，「什麼叫辜負？我要是不愛她還跟她在一起才真叫辜負她呢！個個都替她說話，好像我是陳世美一樣。」說完自己也不由得愣住了，我竟然就這樣脫口而出，不愛她？！

　　林達沒料到我居然這麼大脾氣，一時愣在那裡不知該說什麼，面色古怪，客廳裡一片安靜，只聽到噴壺撒出的水落在葉子上的沙沙聲。

　　「你們又嚷什麼呢？」嵐嵐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來，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們。

　　「唉呀！我的花！」林達看著我手裡的水壺，嚷嚷開了，「你都澆了多久了，還澆，我這是君子蘭，不是水稻。」

　　我這才發現剛才情緒一激動，光顧著澆一株花了，趕緊把壺放在一邊。被我們這麼一鬧一打岔，嵐嵐又回廚房忙去了。

　　我和林達都選擇避開剛才的話題，聊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比如不景氣的股市，以及即將來到的奧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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