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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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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工作,擇日啟程。事前,派司機小勇到鴨陽去,訂好了直飛廣州的機票。我們在鴨陽坐上飛機時,地面上的溫度並不太高,在飛機上,一直處於恒溫狀態,也沒有覺得有什麼變化。在空中,我看到春亭的臉有點蠟白,咬著嘴唇,以為他有點暈機,看著他一動不動難受至極的表情,真替他擔心,後來他臉上的顏色才慢慢地轉了過來。 我們看著窗外,下面一片白雲湧動,宛如大海茫茫,心裡想著農民一到了麥收季節,何等繁忙!我們卻在天上奔波,為今天的遊樂開心,為今後經濟發展操心。這種工作,比起農民來說,還是好過得多,無怪乎寫《觀刈麥》的白居易老先生說「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桑。吏祿三百石,歲晏有餘糧。念此私自愧,盡日不能忘」了。 一到白雲機場,出了艙門,突然成為酷暑天氣。我們只覺得一股熱浪襲來,好像進入了蒸籠裡,渾身流汗。老鄉木春奎兄弟二人已經開車在外邊等候多時。進了小轎車,涼風習習,看著周圍的高樓大廈林立,人流車流在南國獨有的綠樹林蔭下穿行,景色與北方截然不同,叫人目不暇接,美不勝收,徜徉在這花花世界裡,倒也十分愜意。春亭的話依然不多,這時才驚魂未定地開了腔:「我日他個媽呀,這坐飛機真是快,就是有點後怕!」事實上,凡是初次坐飛機的人大都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灌河在廣州的老鄉不少,很有點成就的就有好幾個,木春奎從北京的一所建築大學畢業,分配到了廣東南粵基礎發展公司。這是一個國家一級建築企業,具有修建地鐵的資質,在廣東省建築行業屬於老大。春奎工作幾年後,深得老總器重,先是在工程指揮部幹,後來就下到一個分公司去當小老總。當時剛剛開始實施城市經濟體制改革,正時興承包責任制,春奎就成為這個小公司人財物全盤掌門人,每年只需給總公司上交可觀的利潤就行了。 「東方風來滿眼春」,鄧小平南巡講話就是一場颶風,給廣東刮去了漫天飛舞的人民幣。於是,正趕上大發展的機遇,春奎這個從山溝裡走出來的農家孩子,乘勢而上,跟著有了長足發展。老話說:「財不露白」,現在誰也說不清楚他的手裡究竟積累了多少資本。反正當晚就帶我們去吃海鮮,一頓下來,報價一千多元,只見人家春奎眼皮也不眨一下,把我們當時很少見的銀行卡遞給小姐,去刷了回來,開具的發票,不動聲色地撕掉扔在了紙簍裡。然後再帶我們去桑拿、按摩、唱歌,勝利地開展了一系列醒酒活動,沒法弄清楚這一個激動人心的不眠之夜究竟消費了多少錢,有錢沒錢,即此可見一斑。 不僅春奎自己發了財,「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在家行三,本來屬於小弟,卻成了實際上的老大。幾年間,分期分批把他哥哥、弟弟以及侄兒、侄女、外甥等一大群親眷都帶來了,分別自立門戶,買了幾台樁機、噴粉機等機械設備,專門做他的公司附屬的活兒,收入相當可觀。 除了春奎弟兄外,還有省安全廳的一個處長、公安廳的一個處長等一批部隊轉業幹部,都留在了那裡。這幾個老鄉都是很有辦法、行得動風的角色。所以一連幾天,少不得宴請來宴請去,舌頭喝成了木的,兩腿喝成了拐的,腦子喝成了呆的。 當然,我們也並非一味貪玩,樂不思蜀,忘記了此行的主要目的,而是見縫插針,去了德化街、太平鎮等幾個大型的農貿市場,考察食用菌的行市。 在灌河的時候,我們常常自吹為「中原名鎮」。其實,所有的「中原名鎮」,沒有一個真正出名的,只有一個縣某個鎮的鄉鎮企業做假電料,全國曝光,那才成了「中原名鎮」。坐在灌河看世界,正是坐井觀天,夜郎自大,到了廣州,一下子渺小得近乎於無。 廣州歷史上就是貿易繁華之地,一年兩度的春交會、秋交會期間,全世界客商雲集。我們考察的大市場,發往世界各地的農副產品應有盡有,光是那食用菌,就有著數不清的名目。而且不論商品屬性,還是包裝裝潢,都叫人驚羨稱奇。我們就把能夠瞭解到的、凡是能夠人工栽培種植的食用菌的品名、產地、銷路、價格、包裝、貨運方式等能記的都記了下來,有一些乾脆買了樣品帶回來。收穫頗豐,感慨頗多,信心也有了,決心也有了,辦法也有了。 真正出外轉轉,除了有一定目的外,更重要的是感受一下外邊的氣氛。整個廣東省,都是一片經濟發展的熱土,「嶺南春早」,這裡自古屬於蠻夷之地。在過去交通、通訊都不便捷的久遠歷史長河中,我們中原省可資驕傲的地方不少。卞州和朝天州都是古都,離中央最近,所以,形成了上邊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下邊就會颳風下雨。中原省在歷次政治運動中,總是動盪得最厲害的地方。人家廣東則不然,山高皇帝遠,等中央的指示傳到那裡,黃花菜早就放涼了,所以,那裡形成了我行我素的好傳統,並不怎麼聽上邊的那一套,群眾的自發性、主動性、創造性也就多一點。再加上與世界溝通較易,出洋淘金的華僑數以萬計,帶來了新的思想、新的觀念,經濟歷來比較活躍。這地方又毗鄰香港、澳門,一旦開放,勢如猛虎下山,很快就形成了銳不可當的商品經濟大潮。每去一次廣東,就會感到有一次重大變化,沒有一次不感到驚奇。別的不說,就交通條件的變化之快,是那地圖印刷所不能趕上的。 其間,我們由於有在廣東省公安廳當處長的老鄉,所以去深圳、珠海觀光當然不成問題。於是,就到中英街轉了轉。這個地方,我因為已經去過多次,並沒有多少興味,只不過為了陪著春亭他們幾個,不忍拂他們的興頭。他們也是滿懷興趣,但是,香港早已回到了祖國的懷抱,看景不如聽景,才那麼三兩年的光景,這個地方卻好像塵封了多少年的歷史,大家波瀾不驚,連購買一點紀念品的興趣也不復存在了。 在那裡一口氣呆了七八天時間,春亭建議說,不能再多呆了。咱們得趕緊回去,籌備夏糧徵購工作。於是,我們滿載而歸。 正是: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工作為重,返崗才是正理。 畢竟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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