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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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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錫都市市郊,我們順路先到長治礦業公司,因為這家公司就在進市區的一個學校內部設著。由於一直聯繫不上石林強,到了他們的巢穴一看,只有他的姘頭秀榮在他的公司守攤子。這秀榮是灌河鎮鯉魚嶺村的媳婦,兩口子都跟著石林強幹。男人在外跑業務,女人給石林強當會計,石林強常年不回廣愛,要不是必須給家裡寄錢,早把結髮女人扔到了爪哇國去了,倒也廣愛了許多女人。秀榮屬於中上一點人品,五短身材,眼睛卻很媚,白淨、齊整、豐腴,再加上聰明、會事兒、會嗲、會浪,一來二去,石林強他倆就睡到了一個被窩裡。石林強已經五十多歲了,秀榮不過三十歲,從此,石林強由廣愛變成專愛。秀榮跟上石林強後,並沒有離婚。她男人戴著一頂綠帽子,整天在全國各地瘋跑,因為沒少撈好處,所以從來不管他女人,女人基本上是石林強的。石老闆把財政大權都交給了秀榮,秀榮對他很忠心,他們就形成了這種奇妙的組合。 秀榮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們,敬煙、倒茶,給石林強老闆打電話,忙了個不亦樂乎。她還要張羅著給我們安排生活,我們止住了她,留下話讓她告訴石老闆,等我們從錫都市經濟開發總公司回來,再專程訪問。 楊洪恩所在的錫都市經濟開發總公司的經理叫崔玉甫,三十六七歲,方面大耳,豪爽熱情,我們素昧平生卻一見如故。初次相見,差點就擁抱了。他和楊洪恩已經把我們安排到了香山賓館,這是錫都市一流的賓館,設施豪華,裝備考究,環境美觀,服務周到。 我們洗漱後,就去二樓餐廳入席。喝酒以前,大家就成了莫逆之交的老朋友;喝過酒以後,更加比兄弟還親。既然親了,說其他問題,比如承包期了、承包費了、要新增加承包款了等等,都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機會,更不好意思說出口來。於是,一切以喝酒為重。敬酒是最重要的環節,崔玉甫班子裡的大將全部上陣。你搞一杯烈酒,我搞一杯烈酒,自己帶頭喝下去,然後恭恭敬敬地勸酒。也不知搞了多少杯下來,時間空間對於我們,都成為虛無。我們口吐蓮花,腳踩棉花,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癔癔症症,瘋瘋癲癲,不知怎麼竟然回到了十二層樓上的房間。雲山霧罩,吹了一陣子牛後,倒頭便睡。 一覺醒來,日影斜依欄杆。崔經理他們幾個人,又恭請我們入席,「風雲突變,軍閥重開戰」,繼續喝酒。晚上這一場子,本來敵我雙方,勢均力敵,可錫都市經濟開發總公司的攻勢明顯減弱。我們雖然有所節制,可萬通他們是有備而來,不願有辱使命,伸出拳頭,浴血奮戰,於是我方逐漸佔有優勢,敵方節節敗退。誰知道人家這樣做,不過是緩兵之計。在前暈未退,後暈又至的狀態下,酒壯色膽,他們帶上我們,乘車到了一個不知多遠,也不知是什麼地方的洗頭洗腳城。每人都先乾洗了頭。叫小姐們打頭捏肩,啪啪有聲,熱風吹幹,別有滋味;然後,每個人又安排洗腳,在很熱的中藥水中泡上兩隻臭腳丫子,任小姐揉來搓去,膝蓋以下,弄了個遍兒。 大家兩樣風流活動下來,頭腦開始逐漸清醒起來。我心裡想,這真是個溫柔的陷阱,再往下去,不能自拔。忽然明白,毛主席說的「我們的幹部被糖衣炮彈擊中」的論斷實在深刻,他老人家咋這麼能呢,離開人世這麼久了,仍然依靠我們來證明他的理論的不朽。也忽然明白為什麼錫都市礦的承包費低於效益不好的長治礦了。真的,要不是吃下了這個糖衣炮彈後,頭腦開始清醒,說不定仍然在暈著,更不一定會去想這個道理。 崔玉甫經理說:「大哥,兩頭都解決了,應該再解決一下中間的問題,再叫小姐們給來個全身按摩!」 我說:「好哇,你們按吧,我這個人生平就怕胳肢,別說小姐,就是瞎子醫生也不叫按。」 崔經理說:「大哥你真是個白脖子,不讓小姐給你按,你不會給小姐按?」 我說:「頭疼得很,今天不行了,改天再說吧。」他們大約以為我是頭一次,沒有敢再堅持,就送我們回到香山賓館休息,一夜無話。 次日四點多鐘,一覺醒來,只覺得頭像鋸齒鋸著一樣疼,邊疼邊想,這是在什麼地方,依稀想起,我們已經來到錫都市一天了。也許灌河鎮人民覺得他們的黨委書記,為了全鎮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正在晝夜操勞的時候,原來是喝了一整天的酒。再想想錫都市經濟開發總公司的崔玉甫老總的熱情,就覺得這熱情特有名堂。我的既定目標是再漲他二十萬元的承包費,他們接待得這麼熱情,叫人怎麼能說得出口? 想到這裡,這頭就更加不爭氣,又是一陣子猛疼。大腦一疼,計上心來。六點整,我打床頭電話,把一行人全部喊起來:「開拔,擠他熱被窩,找石林強去!」 路上,同志們不知道我這葫蘆裡賣啥藥,我就對他們明說了。要增加承包費是目的,我們不能只盯著錫都市礦一家,如果只一家漲了承包費,我們連狗熊都不如,笨死也不知笨死了。天塌砸大家,我們是天,不砸兩家會行?你們想,崔經理這麼熱情,叫我們怎麼先開這個口?先找石林強去,看他松多大口。 石林強果然在家,一見面就不停地說「失禮,失禮」,低聲下氣地賠不是。這人猛一看,沒有出眾之處,也就是個農民模樣。他說話依然是濃重的山西口音,不容易聽懂,由於我曾在山西出差搞外調,住過一個多月,對他們的口音已經熟悉,所以完全可以明白石林強的意思。 我說:「石經理,我們是多年交道,新結朋友,第一次見面,老弟我是無事不登你這三寶殿。同志們都反映,過去你對灌河的貢獻不小。我一上任,就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還需要你的支援。我和崔經理也沒有打過交道,昨天人家很爽快,答應給增加承包費。但有一個條件,就是兩個礦在一起,要增大家都增,只一家增了,顯得沒有面子。我想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老兄,請你看著辦!」 石林強沉吟一下說:「實不瞞你,書記老弟,我在你灌河屬於虧賠階段,實在增不了多少。賀書記你來了,我一定給這個面子,只要他經濟開發總公司給,我一定給,你說吧,他準備給你多少?」 我一聽有門,他不問我要多少,反問人家給多少,顯見是帶點鬥氣性質了。我就說:「雖然沒有定下來,不會低於三十萬吧。」 石林強一聽,急了:「他給三十萬,我給十萬!」 我說:「那就這樣定了!」 這時,崔經理打來電話:「書記大哥,咋得罪你啦,找你吃飯你跑了?」 我拿著手機跑到外邊去對他說:「兄弟,實在對不起你,我這次來山上是打饑荒的,你那個熱情勁兒叫老兄實在沒法開口。所以,大清早來擠石經理的被窩了。」 誰知崔玉甫說:「大哥,我知道你這次的來意,你剛上任,小弟我就得有所表示。他長治礦就是不出,我也出,他出十萬,我出二十萬!」 我說:「不行,林強說,你以前太沾光了,你這次出三十萬,他才肯出十萬!」 崔經理說:「我的哥呀,你這不是要殺我嗎?行,只要下輪承包你多關照,我認了。現在去接你,回市里吃飯!」 剩下就簡單了,這事情本來就是囊中取物,沒有想到,多了一倍的收穫。馬萬通把已經起草好的協議書填上數字,兩家老總和劉鎮長簽上字就大功告成。 正是:喝酒玩瀟灑,暈倒自然成。 畢竟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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