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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血口噴人!沒有的事兒!要不你留著那報紙,等我回國時起訴她!」方清華發出尖利地咆哮,讓提婭感覺有些震驚。她沒想到這個小個子男人的火氣原來也是如此之大。

  電話突然間斷掉了。提婭試著撥過去,那邊占線。提婭再撥,還占線。等到她最後一次撥通時,電話那邊是方清華的英語留言,提婭聽了半天沒明白。

  提婭一夜無眠。第二天,提婭青著眼眶找到一位英語班的一位元老師接通此電話時,英語老師笑了。說此電話是空號。提婭再接聽,已經變成了電腦語音提示。

  提婭用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這是真的。

  §第四十四章

  提婭送小松回家。家裡那邊希望小松學一技之長,給他報了一個廚師學校。提婭說這也好,有了一技之長,守在家門口做點什麼,總比跑到北京來守大門強。這兒的水太深了,壓根兒就不是咱們這樣兒的人呆的。

  望著火車遠去,提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她亦歸心似箭。她已決定元旦前回新疆。

  何薇聽提婭要走,驚訝地在電話那頭無語了半晌,後才驚著一般的大叫起來:「四毛子,你怎麼突然決定回家了?你腦子沒出問題吧?新疆那個破地方有什麼呆的?想你媽接過來不就得了!你不是要開花店嗎?你這怎麼了?你沒發燒吧?現在正是掙錢的好時候。」

  「錢是掙不完的,我想好了,回家去和我媽開個食雜店。我太累了。也許將來我還會到北京來,帶我媽來,但那只是來看風景了。」提婭心情淡淡,但言語中透著一股快活。

  何薇沒再說話,但提婭感覺到了她情緒的低落。安慰她說:「沒事兒,反正現在都有手機,聯繫起來也方便,想你了我就坐火車來看你。你自己也保重!」

  平安夜北京落雪了,而且是那年當中最大的一場雪。

  2002年的第一場雪
  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
  ……
  你像一隻飛來飛去的蝴蝶
  在白雪飄飛的季節搖曳

  古老的都市成了一個不夜城,很多餐飲娛樂場所生意火爆,某個小店傳來刀郎的歌聲。松夢園也不例外,而且在這場瑞雪的吉光中,那個柴經理也像帶著滿面祥光的聖誕老人一樣降臨了,當然那黑臉沒什麼變化,只是因為情緒極好而泛著紅光。

  他跟何薇講,兒子今年考取了北大,這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大最好的工程。

  何薇說,這麼高興的事兒你怎麼都不早點告訴我?我好給咱侄兒遞個紅包找個小姐什麼的。

  柴經理說,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兒子絕對跟他爹不一樣,這就是常人說的老要張狂少要穩嘛。末了,何薇還特意將嘴巴貼到柴經理耳根兒,說:「柴哥你最近還真得多來幾回,那四毛子要回新疆了!」

  「嫁人了?」柴經理一臉的驚訝。何薇搖頭。柴經理問還有幾天,何薇說,估計也就四五天吧,說元旦前走。

  這是自張小莉離開歌廳後他的首次光臨,當然席間聽人提起張小莉的事情來,他的黑臉上多少現出幾許不自然,畢竟是與自己有過肌膚相親的女孩子,有時花錢買來的東西並不能真正地在良知上獲得一個四平八穩。

  當然這次請他的已不是小李子,而是一個做塑鋼門窗的遼寧客戶。於是他特意地點了提婭來陪他。提婭靜靜地坐在那兒。長時間脫離這個環境後,她因為陌生而感覺有些彆扭。臉上木木的缺少表情。柴經理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還故意做出一個久未相逢的驚訝表情,但是絲毫沒有引起提婭的興致。

  柴經理說,講個笑話吧。

  提婭說,我的笑話差不多都講完了。柴經理說那就重複講一個吧。

  提婭說,重複就沒什麼意思了,你的笑都會是假的。所以還是別講了,我給你唱首歌吧。

  提婭點了一首《橄欖樹》。曲聲婉轉,歌詞中流露著淡淡的傷感。「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為什麼流浪遠方?……為了我心中的橄欖樹,橄欖樹……」有一種潮水樣的東西湧向提婭的喉嚨,阻塞了她的氣流,變成了大把大把的熱淚。

  「喲、喲,四毛子,這、這怎麼了?四毛子,想家了吧?大過節的,哭的哪門子呀?」

  柴經理給提婭擦眼淚,滿眼的愛憐。「大過節的,有什麼困難跟柴哥說,別哭,呵呵,還從沒見過四毛子哭呢。來,給我點首《祝你平安》,送給我們的四毛子提婭同志。」那柴經理本來唱歌有時就顯氣短,加上剛酒足飯飽,所以氣息短缺唱歌時的聲調如同踩到了雞脖子樣難聽。

  歌曲的最後他還特意把目光對著提婭唱道:「你永遠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願,祝你平安,祝你平安……」

  提婭的情緒變化很快,轉眼那雙細長的眼睛裡又浮出了笑意。「過幾天我就回家了。咱們喝酒吧。」提婭提議。

  柴經理有點為難,說:「我車在外面,喝多了怕員警逮,這怎麼可好呢?」

  提婭說:「今天您不陪我喝酒,過兩天我可就真陪不著你了。」

  「好,為了陪你個高興,我喝了!喂,老陳,一會你們開我車把我送回去。」為博美人一笑,柴經理特意囑咐同來的那位遼寧老闆。

  那位老闆連連點頭,說:「沒問題!絕對沒問題,你們可勁兒喝可勁玩!啥事兒都交給我了。」

  第十二聽北京啤喝到肚子裡的時候,柴經理就已經撐不住了,眼睛也直了,肚子也鼓了,呼哧哧地坐那兒直喘粗氣,鼻孔中呼出的全是雜亂的心肺共鳴音,而且偶爾地還得用手按著胸,經常會有嗝逆一樣的東西翻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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