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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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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婭頓了頓說:「可以,不過依我的習慣,不見二次面的人我從來都不給電話。但對你我還是特事特辦吧。」吳律師對提婭的開恩多少有些誠惶誠恐。 「你業餘時間喜歡做什麼?」 「看看書,遊游泳。」 「那好,改天我約你去游泳館游泳去。」 「到時再說吧,得看我有時間沒有。」提婭一直有痛經的毛病,所以她巴不得客人早點走掉。 杯中的酒一點點地被他們消耗掉,顯示幕上是一首時下正在流行的歌曲《相思》。「紅豆應無言,離人心上苦纏綿,我說相思難,山高路遠難相見,一點愁思緒萬千,難追回舊時燕,最怕你寂寞,最怕你孤單…… 下麵大廳內的迪斯可音樂響起,樓上有人雜亂著腳步沖下樓去,也有人在這種巨大的聲響裡固守著沉默。 提婭的手機又響了,那個吳律師說:「你業務還真忙。」 提婭白了他一眼,說:「什麼業務,是老家電話。」 提婭一溜小跑鑽進了洗手間,一邊對鏡用手理著自己的頭髮,一邊用手捂著傳話筒,她試圖儘量將這邊的雜音縮小。「噢,張哥呀,我在哪?我在新疆呀,我在結算帳目呢。唉,別提了,賠大發了。現在生意太難做了,八十塊錢進的服裝只賣一百塊錢,去掉櫃檯費用和交通費用根本就不剩什麼了。你支援我的兩萬元錢估計要打水漂了,我到時不得連人賠給你?你在哪兒?山西?陝西?什麼時候來北京?下個月?下個月我也去北京,剩下的服裝我會儘快出手的,到時咱們可以第二次握手了。嘻嘻,您也多保重,誰說我不想您?瞎說八道!想到什麼程度?嗯,對了,那感覺就像你想我!」末了,提婭還對著話筒嘖嘖地來了個吻別。 掛斷電話,提婭笑出了聲,罵了句:「傻B,我在新疆用北京電話,笨死了!」 「小平頭」正在公共洗手盆前洗手,聽到提婭的電話不覺笑出聲:「四毛子,那爺們兒夠傻的了。我都能從你話中挑出毛病來,你什麼時候來北京呀,說明你在北京,你應該說你什麼時候去北京呀,這樣說明你現在在別處。」 提婭笑了,說:「這人就是不能撒謊,要不說一句就得有一千句等著。我剛才是一著急沒編圓全了,不過我想那老頭沒時間細研究我的話。一農民老財,倒煤賺了上千萬,聽說有好幾個礦呢,光老婆就仨。」 「他不是想把你編成老四吧?我看有這個意思。」小平頭斜眉吊眼地看著提婭。 「他有心也得我有意呀,這種遠來的和尚我只能電話裡套套他,他要是一來北京,真的就麻煩大了。」提婭做一個鬼臉離開了。 「媽的,下輩子我也脫生成女的,來錢真容易!」「小平頭」看著提婭的背影多少為自己成天的彎身端盤子感覺沮喪。 提婭從洗手間回來後開始不再點歌,並且不再說話,而且還偶爾地打出兩個哈欠。這是她慣用的逐客手段。 李曙光的電話響個不停,好像是他老婆打來的,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說了一句:「真煩人!吳哥,你瞧瞧,我現在還不如你省心呢。」然後去前臺結帳了。 吳律師哆嗦著手從口袋裡拿出一百塊錢往提婭的手裡塞,提婭沒拿,只伸出了兩個手指頭笑眯眯地看著他。吳律師似乎也不好爭辯什麼,又從大短褲袋裡拿出了一把零錢,把其中的兩張五十元面額的給了她。 提婭能看出來,那傢伙有點捨不得,這二百塊的小費可相當於北京下崗職工低保工資二分之一。 一枚一元的硬幣從他的指縫間一下蹦到地上,又連滾幾下跑到沙發的座底下去了,害得他撅著屁股在那找了半天,才把那嵌在地毯夾縫中的一元錢摳出來。 提婭和另一位小姐相視竊笑。在這裡為一元錢大折腰的男人畢竟少見。 李曙光進來時用手捂著自己的腦袋,後面跟著何薇,何薇一臉對上帝的虔誠微笑。 「怎麼了?」吳律師問。 「他媽的點兒背,下樓時撞他們的鏡子牆上了。呵,這他媽的也不知是誰的創意,安個破鏡子還過道兩面全是,人走裡頭跟進地道裡一樣,感覺自己就頭重腳輕。不撞頭才怪呢,哎喲,疼死我了!」李曙光用手不停地揉搓著,那位陪侍他的小姐也拿著面巾紙幫著他去揉,還輕輕地呼氣吹拂著。看得出來,那個地方有點紅,好像有輕微的瘀血。 「你們那個鏡子牆有問題,消費者在這裡消費受到傷害你們是要負責損害賠償的,不過,還好,不是太嚴重。」吳律師看了看李曙光的頭,終於找到了一點律師的感覺。 何薇連連賠著不是,說:「所言極是,所言極是!明天就找人拆掉它或者在上麵包上一層牆紙。幸虧人家李大哥講究,否則,這官司我們可真吃不起。用不用上醫院拍個片什麼的?」 李曙光擺手。何薇識趣地退了出去。李曙光齜著牙從包裡扯出兩張百元大鈔來給那小姐,說:「我這個人就是特講究,要不今天撞了我頭,小費我肯定不給了。」那位小姐沖李曙光一哈腰,甜甜地說:「謝李哥。」 李曙光又要拿錢給提婭,吳律師忙擋住說:「我給過了。」 「毛丫頭,下回陪我,讓我也開開洋葷,聽說你們俄羅斯人身上有膻味,真的假的,過來,讓我聞聞!」說著就把提婭往懷里拉,提婭想躲沒躲開,正好撞到了李曙光的當胸,一個鮮紅的口紅印印在了襯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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