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門(47)_一葦

四十七

　　蔣立言連夜奔赴鎮南。見到小茜後，蔣立言責怪：「念著你老家在東山，給你做個人情，積累點社會關係，以後回去了辦事方便些。我好心幫你忙，你怎麼能獅子大開口要三十五萬元呢？」

　　小茜自知理虧，只好實話實說：「蔣大哥，我沒想到胡建心太重，一下子加了十五萬元。現在怎麼辦啊？」

　　把小茜的歉疚心引出來就可以了，對她話不能說得太重，免得逼急了她。蔣立言委屈地說：「你倒沒什麼，你大哥要被你害慘了，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弄不好，我的工作都沒了。」蔣立言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用手撐住額頭，臉朝下看著地面。

　　看到蔣立言痛苦不堪的樣子，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神氣，也不和小茜貧嘴了。小茜急得眼淚花冒出來，她抓住蔣立言的胳膊，可憐巴巴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噢，蔣大哥。」

　　「沒事沒事，本來這種事最忌諱和生人做了，關係一般的人求我要指標，就是一座金山堆在面前我都不敢應承。你不懂，都怪我心太軟，總念記著和葉主任的舊情，同情你一個人拖著孩子不容易，才一時糊塗。唉——」

　　「都是我不好害了你，事情已經這樣了，怎麼辦呢？」

　　「算了，現在還不知道學校怎麼處理。要是把我開除了，大不了我找個私立學校或者到哪個私營企業去。」蔣立言苦笑，「唉，原來還想著有我在，豆豆上大學不用愁。他蔣叔叔幹一天招生，豆豆就有好小學、好中學、好大學上。」

　　自己目光短淺倒沒想那麼多，蔣立言說得沒錯，他如果混得好，對豆豆將來上學有好處。自己在鎮南沒什麼過硬的關係，蔣立言倒是個用得上的人，幫他就是救自己。小茜茅塞頓開，她一副俠義的樣子說：「蔣大哥，你就把事情都推到我頭上，就說我給你要的『點招』指標，一看李泉賴帳，要你給他發短信。」小茜不好意思地說，「濱大不是最害怕我和葉子平的關係被外人知道嗎？你就說我拿這個要脅你，別人不會懷疑。」

　　小茜破涕為笑，故作輕鬆地說，「招辦副主任這位子不能丟，我以後還指望你能升官幫豆豆上大學呢。」

　　蔣立言拿出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仗義地說：「那倒是。」他猛吸了一口煙，將煙頭狠狠地撚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恭敬不如從命，就算是為了豆豆吧。小茜，大哥謝謝你啦。」

　　蔣立言又如此這般地給小茜交代了一番。當晚，小茜跟著蔣立言連夜趕到了江城。

　　第二天一大早，蔣立言就去敲楊光辦公室的門，沒人；又去敲田園辦公室的門，也沒人。蔣立言心慌了。打楊光手機，電話通了以後被掐斷了，蔣立言心裡越發毛了。回到自己辦公室，蔣立言打電話給小茜，叫她儘快到濱大，直接找校長馮超凡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

　　蔣立言關上辦公室門，打開「比鄰網」，首頁正中赫然有一條大紅標題：「聖潔的象牙塔？No！銅臭的生意場！看濱大招生之水渾幾許？」點開一看，如蔣立言所料，轉載的是《齊風日報》上的消息。一條「這算什麼，你沒見過更黑的」的回復帖子讓蔣立言若有醒悟。他啪啪啪地寫了幾句貼上去：

　　哈哈，工程層層轉包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清水衙門，小打小鬧。盯蒼蠅多沒勁，打老虎去吧！

　　五十、瞞天過海

　　暑假裡，清平體育學院招生就業處處長鮑成忙得腳不沾地。自己學校招生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旖雲溫泉度假村副總李學誠兒子李佳良競賽的事也到了關鍵時刻，李學誠一會兒一個電話一會兒一個電話，打給鮑成問這問那。

　　李佳良初中時候是宏遠中學校足球隊的，高中部足球水準雖然也不差，拿名次一般沒問題，但比起鎮南一中要弱一些。鮑成和蔣立言兩個人商量以後，準備將李佳良從宏遠中學轉學到一中，這樣就可以把他編進校隊了。一中校長康迪答應了，李學誠又有些猶豫。

　　李佳良學習成績本來就一般，換環境需要適應一段時間，這樣一折騰反而影響學習。宏遠中學各科老師對李佳良的學習情況和學習習慣比較瞭解，抓起來會更加得心應手。但最重要的原因李學誠卻不好意思說出口。一中是鎮南最好的中學，全市尖子生絕大多數集中在那裡，有權有錢人的孩子也比較多。這些孩子中，有的是硬碰硬考進一中的，但也有些是通過關係進去的。魚有魚路蝦有蝦道，有人走大道，有人抄便道，這一撥關係生最後高考時的出路不見得比尖子生差。

　　這幾年，老百姓對各種特權的意見似乎越來越大，有人就盯上了不走大道、利用各種手段加分上大學的那些人，一中是重點。去年高考錄取前，一中五十幾個高考加分的考生就被揭出來了，他們父母的姓名、單位都被曝光。李學誠聽到過有人議論劉琨兒子劉奇上濱大的事，他怕把李佳良折騰到一中以後反而惹眼。會不會有人專門跟蹤盯著一中，也很難說。現在社會上的仇富心理甚囂塵上，官員、富商有一點風吹草動，公眾就拿出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架勢，不搞臭、搞倒他們絕不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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