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門(39)_一葦

三十九

　　楊老師：

　　首先感謝您對我和表哥的關心和惦記。不過，我有可能要和濱大擦肩而過了。

　　澤南少數民族比較多，有的考生家裡有路子，提前幾年把戶口遷到少數民族聚居區，修改民族身份，騙取20分的少數民族政策加分。這種情況多年來一直如此，只是沒想到今年情況更糟了，普通家庭也不惜代價，疏通關係，把身份改成少數民族。

　　聽老師說，我們年級有五六個同學報了濱大，其中有兩個是所謂的少數民族。本來他們的分數都沒有我考得高，但加分以後總分都跳上去了。

　　有您這樣好心腸的老師，有濱大對貧困家庭考生的傾斜政策，如果我還進不了濱大，那麼我明白我前面的路有多窄。所以，如果不能被濱大錄取，我將放棄上大學，我準備出去打工，替父母減輕生活擔子。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向您說聲謝謝，也代表我表哥謝謝您。另外，您借給我的兩千塊錢，我已經用掉了一部分。如果不能被濱大錄取，我會在領到工錢以後全部寄還給您。

　　祝您工作順利！

　　無緣做您學生的魏耀祖

　　看完魏耀祖的信，楊光眼睛濕潤了。和魏耀祖一樣，楊光也出生在農村，如果不是高考，或許他依然重複著祖祖輩輩的命運。如果不是國家統包分配的政策，他或許和今天的一些農村孩子一樣，捧著畢業證就不了業。高考曾經讓無數個和他一樣的農家子弟鯉魚跳龍門，躍入眾人眼裡的精英階層。今天，難道這條引領農村子弟走出村子的路真的變得越來越窄，甚至截斷了？

　　給少數民族考生加分的初衷是為了促進公平，可是有特權的人卻魚目混珠、投機取巧，將這項照顧性政策加分當成謀利手段。

　　能為魏耀祖做些什麼呢？楊光自問。必須為他做些什麼，楊光告訴自己。

　　四十一、封殺特權

　　楊光把魏耀祖反映的這個情況告訴了田園。末了，楊光說：「我想和澤南省教育考試院溝通一下，請他們重點審核一下考生的民族身份，看看裡面有沒有『李鬼』。如果需要，您看我是不是親自到澤南走一趟？」

　　魏耀祖身體有缺陷，面試情況不佳，自主招生測試時，如果不是楊光提議，面試小組組長劉教授聲援，濱大是不可能對魏耀祖網開一面，給他通過自主招生資格的。當初田園的態度本來就有些勉強，現在，因為有考生以民族身份造假等形式得到加分，魏耀祖有可能進不了檔，正好歪打正著。

　　聽到楊光提出要去核查澤南報考濱大考生的民族身份，田園心下不悅，純屬多此一舉，沒事找事。他擺擺手說：「高校只管招生，審核是中學和考試院的事情，大家各司其職，我們沒必要越俎代庖。」

　　田園苦口婆心地給楊光洗腦：「行有行規。如果說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對考生最熟悉的是中學，濫竽充數的獎勵、證書，各種魚目混珠的照顧性身份，中學不是審核不出來，而是不想審！為什麼？中學和考生是利益共同體。走的學生多，升學率就上去了，有了升學率，生源來了，學校的收入、領導和老師的業績都上去了。教育考試院不願意嚴格審核，一來因為投鼠忌器，不願意得罪人；二來，它也希望澤南省能多走些學生。所以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彼此心照不宣。濱大和中學、考試院過不去，明年還想不想在澤南招生？更何況，在接下來的招生中，我們在澤南的一些特殊問題還需要地方考試院的支援，你得罪它，它也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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