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門(35)_一葦

三十五

　　「這個難嗎？」

　　「還好，主要就是針對社會生活中的一些現象和熱點問題發表自己的看法。另外一項就是面試，主要考察考生的知識面，用中文回答，考察範圍比較廣，文、史、哲、時事政治都有。也會問一問有關所報考語種國家的基本常識，比如著名景點，所用貨幣，人物或者明星啦等等。」

　　甄妮聽了以後問：「能不能幫我找一下近兩年筆試的試卷和口試的話題？要是有語音模仿的錄音帶就更好了。」甄妮歪著腦袋，笑眯眯地望著楊光。

　　女兒楊若潔得寸進尺向自己討要東西時，就是甄妮此時的表情。楊光骨頭一軟，爽快地說：「行啊，沒問題，往年考試的材料招辦都有。」

　　「如果方便，幫忙找幾個老師給孩子輔導輔導。」

　　「嗯，語文和數學沒問題，外語可能要往後推一推。外語學院那邊準備申報比較文學博士點，最近為整材料的事正忙得不可開交。」

　　甄妮興奮地說：「嗨，去年我們點招解決了部裡一個副司長的小孩，我來找他，請他關照一下，到時候提前把評審組評委名單透露給你們，你們一個個拜過去不就結了嘛。」恢復到招辦主任常態後，自信和俠義、世故和精明顯露在甄妮臉上。

　　楊光眼睛一亮，說：「那太好了，這是濱大年度工作計畫的一件大事，校長書記要求舉全校之力來完成。前幾天，研究生院那邊還讓招辦幫忙查看，這幾年招進來的學生裡面有沒有部裡關鍵人物的孩子。我讓小蔣去查，倒是有幾個，報過去以後研究生院說是處級領導，不是要害部門的，都沒有用。」

　　楊光之所以興奮是有他的考慮的。鮑成以官養學的經驗總結得沒錯，或許是因為在招辦主任位子上，外語學院把楊光也拉進導師隊伍裡來了，申報材料裡用了他的成果。如果申報成功，楊光的博導也就順理成章地有了。楊光原來在的文學院雖然也有博士點，他的成果也不差，但是文學院積壓的老教授太多了，博導指標有限，論資排輩，楊光還得等幾年。相比之下，外語學院力量薄弱一些，但如果他還在文學院，人家也不可能拉他進來。

　　甄妮比楊光入行早，看問題就是不一樣，她深諳社會上的一些規則。經歷了這麼多，現在楊光也漸漸明白，招生串起了一根利益鏈條，個人的、學校的都絞在其中。世上的事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用學校的資源給學校辦事，也很難說它是正義還是腐敗。

　　甄妮對於濱大算得上是多重貴人了。于公，事關濱大擴地、申博要事；于私，事關楊光和田園的要事和人情。回去要和田園好好盤算一下甄逸「小語種」考試的事嘍，楊光心想。

　　最近這一段時間和甄妮接觸很多，甄妮對自己所托之事可以說是不遺餘力。這一切，是否真的與彼此的欣賞和喜歡無關，與浪漫的懷想無關？楊光分不清。

　　「小語種」考試成績出來了，楊光一看傻眼了。甄逸報的日語專業在清平招七個人，他排在第九，數學成績拉了後腿。沒辦法，楊光覺得能使的勁自己都使上了，要怪只能怪強手太多。是呀，有膽量報考濱大的，哪個不是身懷絕技？楊光當過老師，無論如何他得守住底線，輔導、答疑都沒問題，他沒敢明目張膽到給老師提進一步要求的地步。

　　三十七、斯文掃地

　　甄妮幫忙做了那麼多事，她就求了自己一件事，還做成這個樣子，怎麼開口向甄妮報告這個成績呢？楊光盯著成績單悶頭吸了一支煙，決定去找田園，把問題上交。田園讓楊光把幾個語種的招生人數和排名情況分門別類清單整理後再拿給他。楊光不知道田園的意圖，也沒好多問。

　　楊光將田園要的東西交到他手上後，田園對著表格仔細研究，楊光不安地坐在旁邊。過了好半天，田園一拍手叫出聲來：「好辦！」

　　濱大招生簡章上寫明瞭文理科、男女生分開劃線。德語名次靠前的男生和理科生最少，把甄逸調劑到德語專業裡，他的名次就排在前面了。這麼一調整，天衣無縫，一切無可挑剔。楊光心服口服。

　　解決方案研究出來了，楊光這才給甄妮打電話報告了甄逸的成績：「小孩如果不願意學德語，進來以後再想辦法給他調到日語專業去。」

　　楊光心裡稍稍有些不安，畢竟不是按甄逸第一志願來的，他生怕甄妮不滿意。還好，甄妮聽後高興地說：「非常感謝，給你添麻煩了。德語也挺好，改不改無所謂。」甄妮清楚，如果不走「小語種」，上濱大對甄逸來說根本就是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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