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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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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走下樓的時候,一個人突然攔在我面前,小樂跟在後面,像做錯了事似的:"我攔不住他。" 是他,我愛恨交織的男人,他和我一樣面容憔悴,這是我兩年來第一次看到他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樣子。 "Yan,我要和你談談。"他過來拉我的手,我輕輕地躲開了,他的手就那樣停在空中。 蘇蘇瞪著Michael,杏目圓睜:"You,out!" Michael沒有動,咬著下唇不說話,只是看著我。我把頭別過去。蘇蘇朝小樂罵道:"死丫頭,快點用英語告訴他叫他滾,這裡不歡迎他。" 小樂用英語磕磕巴巴地對Michael說:"我媽媽叫你走,你傷害了我小姨,你是個騙子。" Michael搖搖頭,不理會她,只是對我說:"Yan,請你聽我解釋。"他的表情十分痛苦與悲愴。 我搖搖頭,強忍住淚水,對蘇蘇說:"我們走吧。"頭也不回地把Michael撇在了身後。 在我改變主意之前,我需要給自己一些決斷。 Fox Bar還和往常一樣熱鬧,甚至還有熟悉的面孔,酒保還和從前一樣殷勤,燈光和以前一樣曖昧,而我的心已不似從前。我和蘇蘇坐在吧台,相對無言,一個穿黑色T恤的男人湊到眼前,眼神曖昧地說:"在Fox Bar很少能看見你這樣的神秘女人。"我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還沒等我開口,蘇蘇沒好氣地說:"你有口臭,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這男的如同吃了只蒼蠅,悻悻地走了,蘇蘇笑得花枝亂墜。我吞了一口啤酒,四處打量,酒精開始起作用,伴隨著重金屬音樂,我看見每個人都如同鬼影幢幢。我想我喝醉了,我還從來沒有醉過,醉得感覺頭很沉,身子很輕,但是我並沒有歇斯底里地笑或者歇斯底里地哭,我想這還不叫全醉。蘇蘇搶過我的酒瓶說:"楚顏,你喝醉了,別喝了。你這像什麼?"我倒在她肩頭,看著她笑,她看見我笑,自己也笑了,於是我們笑成一團。 電梯門開了,我半眯著看著門口刺目的燈光,感覺那個人我很熟悉,不錯,我再熟悉不過了,那是Michael,他一個人來了Fox Bar,他居然還有心情到Fox Bar來。 我指指門口,對蘇蘇說:"Michael來了。我要跟他說句話。" 蘇蘇說,那不是Michael,那是另外一個外國男人。 是嗎?我嘟囔道,我怎麼看就是他嘛。 "因為你還放不下他。"蘇蘇使勁掐我的手臂,掐得我生疼,她附在我耳朵邊上叫道,"你看清楚,那不是Michael。" 我看也不像,Michael比他高大,而且Michael從來不穿格子襯衫。那麼,蘇蘇,你陪我喝酒吧。 "我喝醉了怎麼駕車?你知道我喝酒從來不會吐。"蘇蘇說,她邊說邊已經喝了,"去他奶奶的,喝醉了打的回去。" 於是,兩個孤獨的女人在酒吧惺惺相惜地喝了很多啤酒,直到喝到我跑到洗手間吐了,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滿臉通紅,渾身酒氣,不禁啞然失笑:"這還是我嗎?"這個時候一個眼睛化著濃濃的煙熏裝穿著黑色抹胸的女孩子也站在洗手池邊洗手,看看我,神秘地笑了一下,走了。我不知道她笑什麼,難道是在嘲笑我嗎?我淪落到一個三陪女來嘲笑我了?我頓時憤怒又沮喪,飛也似的跑出洗手間,找到蘇蘇,她已經趴在桌上了。我吐了酒,所以腦子清醒了許多,我把她弄醒來,對她說:"你還能走嗎?" "當然。"她站起來,高聲說,但是她站立的腳已經搖搖晃晃了。於是我們相互攙扶著走出了酒吧。 兩個人走在馬路上,一邊唱一邊笑。 我說:"我很多年不喝醉了。" 蘇蘇說:"我很多年不唱歌了,我唱歌總跑調。" 蘇蘇,我是不是很傻。 是很傻的傻,她回答說。 我們為什麼需要男人?我說。 因為我們需要愛情。她說。 為什麼我們總是得不到真愛?我說。 因為我們總是不夠走運,她說。 有你這個朋友我很幸運,我說。 我跟你混怎麼這麼倒楣?她哈哈大笑。 蘇蘇,我很愛Michael。 我知道,就像我曾經愛九頭鳥。 你終於承認你愛過九頭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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