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齋蘇府秘聞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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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亞東出發的第一天,來到錫金邊境的納堆拉山頂。錫金在山那面的一片綠色中,有時山腰飄浮著一層很厚的雲霧,就像鋪了一層棉花。我們在茂密的森林覆蓋下,在聳人雲天的岩石山間的狹窄山路上,伴隨著滿山遍野的蟲鳴聲,冒雨走了兩天,最後來到錫金首府甘托克。 甘托克是一座小山城,藏人們就在這裡第一次看見了汽車。我們趕著騾子,從遙遠的山頂上看汽車,它就像一個移動著的火柴盒。 我和白瑪依照在拉薩說定的話去歇腳。聽到院內響起騾鈴聲,密斯托達珍身穿一套西裝,頭戴禮帽,急忙走下樓梯來到院中。我趕緊向他行了禮。小姑娘雖不知眼前所見究系何人,但也照例行了禮。 「想必這位就是貴小姐了?」密斯托達珍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一面向姑娘施禮。 「是的,我家小姐芳名白瑪,芳齡十四。」我對答如流。 「今天我是特地迎接小姐同我一起坐車先到噶倫堡的,請您跟著騾群稍後趕來。」我接受了他的安排。接著,密斯托達珍又邀請我們到一家餐廳吃飯。這家餐廳的大多數席位上都坐著洋人,偶爾也有幾個身穿藏裝的錫金「牙巴」和「曲木」即少爺和小姐。 我們仨剛落座,就見一位女侍應生很有禮貌地來到跟前,密斯托達珍用英語點了飯菜。不一會兒,在每人面前擺上了複雜的餐具——左邊是鋼叉,右邊是刀子,上面是勺子。然後,為每人端來了一杯聞名世界的錫金桔子汁。接著又是肉片,又是番茄,又是炒土豆,酸酸甜甜的一大堆盤子擺在每個人的面前。在密斯托達珍的邀請下,我們開始就餐。 我擔心用錯那些複雜的餐具而鬧出笑話,小心觀察並仿效著密斯托達珍。但由於我在喝桔子汁時,自以為是地將鋼叉和勺子整齊地放在了一起,於是那位侍應生就將我面前還未動過的盤子,盡行端走。白瑪偷眼瞧著我,露出了從拉薩出發以來的第二次笑容。以後又上了幾道菜,可我還是堅持聲稱自己已經吃飽而沒有動刀叉。心中卻暗想道:「如果密斯托達珍不讓我受這份罪,在家裡隨便讓我吃點什麼,那該有多好阿!」 飯後,我把白瑪的兩千盧比費用連同拉薩的信,一起交給了密斯托達珍。他仔細讀完信後說:「學校已經聯繫好了,地點在大吉嶺,校名叫Loreto女校,是目前印度兒所女校中最好的一所。其他東西如小姐用的鐵箱、被褥、被套等都可以立即購買,只是服裝尺寸還沒量過,並且還得多做幾套,這大概需要一個禮拜。另外,在每件衣服和裝衣服的皮箱或衣箱上面,都要一一標明小姐的尊姓芳名。而在西藏,貴府的名稱,即等於小巧玲瓏姓,關於府上名稱,不知兩位臨來時拉薩方面有無吩咐?」因我們沒有房名,他這一問,搞得我倆一時語塞,不知怎麼說好。 「既然如此,府上就只好稱『齋蘇』,即齋熱巴分支了。從齋熱巴分出來的不叫『齋蘇』叫什麼?」他替我們出主意道。 午後,他二人驅車前往噶倫堡。 第一天,我在錫金與印度邊界的絨布住了一夜,次日到達噶倫堡。 我在抓緊給白瑪縫製衣服的幾天時間裡跑到亞東運了一趟貨,返回時她已做好了上學前的一切準備。 第十一章 Loreto女校 西元一千九百三十八年夏未的一個吉日良晨,白瑪正式成為英語女校的學生。說這是她正式獲得「小姐」稱呼的一天,也並不過分。 Loreto女於學校位於距噶倫堡三十二英里處的大吉嶺,「Loreto」即勞瑞托,是基督教一位有名的聖者,該校即以他的名字命名。 白瑪著一身深藍色毛料套裙;白淨的襯衣上,打一條深藍色的領帶;兩條粗辮梢,各用一條寶石綠絲綢帶紮成花結,垂到胸前。她左手腕搭件淺綠色雨衣,右手提一隻印有英文「白瑪·齋蘇」字樣的手提箱準備上路。 密斯托達珍也穿一套灰西服,白襯衣上紮一條藍底花紋領帶,頭上帶著禮帽。 我也儘量收拾整齊,先洗了頭,再把辮梢上野性十足的黑色粗線取了下來,換上一條紅色小辮尾;用鞋油把舊長筒皮鞋擦得油光淨亮;把原先卷到臀部的藏裝垂到膝蓋,以便顯得斯文。 我和白瑪坐上密斯托達珍的車,從噶倫堡一直下坡走了十英里,就來到一座名叫紮西查的橋上,這裡便是通往噶倫堡、大吉嶺、西裡古裡和甘托克的叉道口。過了叉道,往上爬二十二英里的坡路,就到了大吉嶺。 這是一座山城。穿過市區街市,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公路下面有一所學校——這就是有名的Loreto女校。 我們走下車,來到校門外,見到一名頭纏藍色頭布、身著一套深藍色衣服、滿臉絡腮胡的大個子印度守門人,他來到跟前,向我們三人一一敬禮,然後就把我們帶到學校接待室。過了一會兒,那位守門人從兜裡掏出一個小本子,請密斯托達珍記下姓名、來訪事由、拜訪物件等,然後拿著那張紙禮貌地退出了接待室。 一會兒,那位守門人領著兩位除面部外、全身上下都用黑色長袍裹著的耶穌教修女來到接待室,她倆脖子上各戴著一串有十字架的念珠。她們同密斯托達珍握手後,又先後同我倆握了手,我們亦合掌還禮,接著大家都坐下。 「在她們兩位中,坐在上首的是校長,另一位是教導主任。」密斯托達珍輕聲向我倆作了介紹,我們再次向她拱手施禮。 密斯托達珍同校長之間用英語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接著都起身,前去參觀學校,順便熟悉一下白瑪上課的教室和衣櫃、床位等。我們獲悉,在該校就讀的幾百名學生,全是清一色的女生,其中除少數幾個印度商賈大戶的千金和來自緬甸、尼泊爾的為數更少的公主、大臣的女兒外,其餘都是英國人。在我們參觀時,除了偶爾遇到個別修女在走廊上緩步行走著背誦基督教《聖經》外,沒有見到一個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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