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齋蘇府秘聞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
「老闆睡下後,請立即把燈熄滅。這屋裡有許多舊木雜物,要是您睡著前忘了滅燈,就有可能引起火災。」吩咐完,他倆就退了出去。 等他們走後,我也準備就寢,於是去關門。可那扇門卻沒有門扣,我就想找根頂門棍。在一口麻袋後面發現了一根木棍。當我拾起那根木棍時,感覺麻袋裡有個軟綿綿的東西,仔細一摸,觸到的像是人的肩膀,再繼續摸索,又好像是人的胳膊,逐漸地感覺到了五根手指頭。我一驚,「不好,這肯定是個人!」我立即用腰刀割斷了捆袋口的繩子。一瞧,只見一個被鐵錘之類砸得血肉模糊的人頭從麻袋口露了出來,其狀慘不忍睹。我頓時感到心驚肉跳、毛髮聳立。走去開門,卻發現門已經被反鎖上了。為了不驚動房東,我立即滅燈裝睡。然後小心地抽出麻袋後面的木棍,把門頂牢。 到這時,我才知道自己落人了陷階。於是我將計就計,依照「拴狗的地方拴小牛,掛槍的地方掛叉子」的典故,將原先羊倌鋪好的被子悄悄卷起來,搬到門對面,我自己和衣裹起一條毛毯,坐在被子上,再把子彈推上膛,瞄準門窗隨時準備開火。 這時,房東的人走出了灶間,臨睡前到糞坑邊解了手。解完了手,有一人直奔拴馬處,吹著口哨喂完馬草,然後睡在羊圈旁邊。我的客房門口睡了一個人,臨睡前,他同所有人一樣,口誦經文,磕了三個頭。雜熱的男女主人拉著家常話,剛走回灶間,隨即「當」地一聲關上了門。 眼下,這戶處於杳無人煙的荒野中的唯一人家,顯出了「睡」相,除了騾馬吃草時發出的鈴聲外,處處都顯得非常寧靜。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沒有絲毫異常的現象。我在客房裡也顯出了極為平常的樣子,可就是沒有裝出打呼嚕聲。門外那人也同樣沒有發出呼嚕聲。 我整夜坐在被子上,心中升起了一個個疑團,為什麼此處有這麼一具屍體?申臘驛站信差自稱到這兒送公函,顯然不是實活。凡重要公函,一般都由阿仲即公函信使快馬飛報;並無經驛站傳遞之說。雜熱男主人自己明明有一群綿羊,為什麼還要從申臘寄綿羊?「寄去」的那只「綿羊」會不會是我呢?難道我這只「綿羊」已落入「屠夫」手中,今晚就要變成「羊肉」了嗎? 所有這些問題,在明天日出前就會得到答案,這是毫無疑問的。假如我真是他們「寄去」的「綿羊」,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不使自己變成「羊肉」。我翻來覆去地推敲,只有三種辦法:即一逃、二降、三鬥。 實行第一種辦法,就只有從客房牆上打洞鑽出去。但這是不可能的。這樣一來,難免發出刨牆挖石的聲音,睡在門口的那人不會不知道。 如果實行第二種辦法,我就得雙膝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再苦苦求饒:「這是我的槍和錢,都在這裡,請你們饒命!」然而這是世上最下賤的事情;何況這樣也不能倖免一死。因為我明知是誰搶了我的槍和錢,因此他們決不會放過我,定會殺人滅口。 唯一的出路就是跟他們鬥,依靠自己的力量,這是辦任何事情都必須遵循的一條原則。這次也不例外。 就這樣,我整夜處於高度戒備狀態。正值午夜,襲來一陣睡意。我清楚,此時瞌唾是葬送自己的預兆。於是悄悄從褡褳中取出辣椒盒,在手指上沾些辣子醬,輕輕塗在眼睛周圍。 午夜時分,正值人們熟睡之際,我聽到客房頂上有一陣非常輕微的沙沙聲,分不清是人還是狗。沒過多久,一絲微弱的光線照到放枕頭的牆角。我定了定神,屏住了呼吸,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驀地,只聽「咯」地一聲響,我的心差點跳到了嗓子眼。一塊可怕的巨石落在了枕頭上。 我心想,這下「屠夫」可來了!。便一下子跳到門後,把槍對準了門、窗兩個入口處。這時有人「涮啦」一聲解開了門扣,接著是一陣推門聲。 門已經被我頂死,外面的人一下子沒有推開。霎時間,撞門的力氣越來越大,門楣處已被頂開一道縫,我從縫中看到有兩個人在盡全力推門。如果再不反擊,門就要被撞壞。於是我對準倆人的眉頭連放了兩槍,那兩個人隨即倒在地上。我又等了一會兒,再不見有任何人走近。就挑開頂門棍,迅速開門闖了出去。仍不見有人來。倒下的那倆人還在動彈,我就對準他們的頭部各補了一槍,讓他們永遠站不起來。 接下來,就是要收拾那個從房頂向下砸石頭的傢伙。他們肯定是三個男人中的一個。在這關鍵時刻,我竭力使自己鎮靜下來,克服魯莽急躁,沉著冷靜地緩緩爬上屋頂,但不見了那人的蹤影。向下砸石頭用的洞口黑黑的,旁邊平放著一塊大石板。我長時間保持靜默,儘量裝出房頂上沒有人的樣子。過了很長時間,從房後的地面傳來一陣很輕的響聲。 我扶著牆跳到房後,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現。於是我打算靠著牆根,繞整個房子轉一圈。剛走到牆角處,忽然在另外一面牆邊,隨著一聲「卡喳」,躍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我轉瞬間沖上前去,就要扣動扳機,卻發現是一件羊皮襖。突然,我感到大腿間一陣劇烈的刺痛,眼前直冒金星。回頭一瞥,只見那男子手握長矛,在拼命向我刺來。我照他前胸開了一槍,他便應聲倒地。為使他也永遠不再爬起來,我又走近一步,給他頭部補了一槍。就這樣,三個漢子全被收拾乾淨。 「還有那個女主人。」我正要去找她,一抬腳,卻發現褲子和鞋中流滿了暖烘烘熱血。於是,我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下身就像粉身碎骨般的疼痛。鑽心的刺痛,使我忍不住在地上長時間打滾,最後終於失去了知覺。 太陽出來時,也許身上漸漸暖和的緣故,我覺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一點。正當我似醒非醒,不能動彈,躺著等死的時候,耳朵深處聽到一聲槍響。這時我心中急切渴望有人前來救我,就將先前扣在扳機上的手指一按,聽到了我的槍聲。檬朧中,我感到有人把自己救起,放在了馬背上…… 傷者關於雜熱事件的陳述到此結束。 接著,我就把申臘事件的前因後果進行了詳細陳述。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