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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自認對情對愛都不曾虧欠他,更不曾冷落他。"這蹦出的貌似是太委屈的歌詞吧。

  "也是。你對他就是太好了,慣出些毛病。他有這賤性,真的。你看,每次他和我在一起就咬,一旦離開,又忍不住問東問西。要不你對他先冷處理,他受不了時,自然又會顛顛地跑到你裙下。"

  楚大蝦忍不住又敲我:"你腦子還真拉過直板啊。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期,只要她一退,敵人就搶佔先機。她這一讓賢,那個女人就可以坐收大半壁江山了。"蘇錦贊同地點點頭。

  "那他和那個女人本來就屬破車子的,欠修理。我說啊,要不咱們乾脆就出兵,揍丫一頓,他們倆破秀才肯定有理說不清,自認倒楣。"

  楚大蝦又插嘴:"魯迅老師說過,辱駡和恐嚇決不是戰鬥。"

  我不服地說:"子曾經曰過,對付瘋狗的方法就是棍棒加石頭。"

  楚大蝦斜著眼問:"哪個子?"

  我也斜著眼回:"我孫子。"

  他跟我擺擺手:"不跟流氓說話,沒共同語言。"然後轉頭對蘇錦說:"這偷情啊,如同釣魚--如果一無所獲,會拒絕離開;如果小有收穫,當然期待更多;如果收穫很多,又怎會捨得輕易放手?當務之急,你該先確定他到哪一步了。然後對症下藥,因地制宜。"

  陳靖嘴緊得很。我確定沒有老虎凳和辣椒水,很難逼問出到底到了哪一步。便轉頭繼續慫恿她:"蘇錦,你表哥不是黑社會嗎,找幾個兄弟,打丫的,不是劈腿嗎,先把丫第三條腿給打折了,看他以後靠什麼劈。要是捨不得,就像以前打薛凱,出出氣也行。"

  話說,薛凱甩了我後,我不是相當長一段時間憂鬱嗎,在憂鬱之前,先是自閉,任陳靖和蘇錦怎麼哄我,我就是呆呆不語。其實是身體像被抽空了一樣,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蘇錦認定我心裡有火,於是她讓表哥找人到我們學校打架。她表哥就一黑社會,但混在員警的隊伍裡玩無間道。那次打架挺轟動的,都怪他們打扮太拉風,墨鏡,風衣,就差後面拿著電風扇,一進校園,就被學校保安盯住了。還沒出手,就被一起扭送到了公安局。那不是正好落到了他們的地盤上,於是他們就光明正大地幫薛凱勞教了一把。當時乍聽陳靖說起這茬,我劈頭蓋臉就朝他一頓狠罵。我本來還想當寒窯苦等的王寶釧,他們這一鬧,把我塑造成了心狠手辣的王熙鳳。本來,薛凱見了我總跟欠我似的。這倒好,以後見到他,我總做賊心虛。不過,陳靖還是覺得他們助人為樂了。我能罵人,畢竟是出了聲;能發火,說明胸中惡氣也就能出來。人就怕沉默,不在沉默中變態就在沉默中更變態。他們及時地挽住了我變態的步伐。

  後來,坊間傳聞,薛凱找人把跟他同時競爭學生會主席的同學給揍了,人家根本沒往情斗方面想,直接當政治鉤心鬥角解決的。蘇錦重複了兩遍,薛凱,薛凱,說完不自覺地笑了起來。被她笑得發毛,我忍不住問她怎麼了,禁不住我催,她說:"沒錯,辱駡和恐嚇不是戰鬥,但只要牆角挖得倒,管它是鋤頭是鎬。對付瘋狗的方法是棍棒加石頭,但最好是借助別人的棍棒和石頭。還有一種更好的方法,是利用瘋狗咬瘋狗。"

  我想問得更詳細,她便絕口不提。按我對她的瞭解,她不想說的,就是撬開她的嘴,她仍然會死咬不放。問急了,還會反咬一口。楚大蝦還在那一個勁地問,薛凱是誰,為什麼打他啊?當時有什麼精彩的故事嗎?但沒人理他。

  蘇錦撿起丟在地板上的包準備要走,臨出門,指著他,卻看著我問:"從哪撿這麼一話癆,你的四大討厭之一不就是討厭男人雞婆嗎?你變性了,還是饑不擇食了?"一副不耐煩的語氣配著一臉不屑的表情,誰都看出她火氣夠旺,隨時準備跟誰火拼。可憐的楚大蝦,怎麼這麼不長眼呐。

  "說什麼呢你。別亂咬人!"我邊說邊推她往外走。

  她倒佇立門前不走了,"楊小樂,你太重色輕友了!太傷我的心了。"自從陳靖變成陳世美後,她說話總是秦湘蓮般控訴的語氣。

  那麼近距離的站在她面前,我發現,一直光鮮靚麗的她,臉色竟變得如此難看,雖然畫了精緻的眼線,眼袋還是異常明顯,肯定因為睡眠不好吧。看她被愛如此折磨,我的心不由得酸澀,卻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輕輕地抱了抱她,"親愛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好好愛惜身體才能更好地戰鬥。你要好好的。"

  她直直地看著我,如果我沒看錯,那眼神裡有些稱之為感動的東西。然後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空留一聲長長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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