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妻(26)_未夕

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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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甯顏最終沒有去看病，因為媽媽先自病了，躺在床上，不肯吃飯。也不太理會甯顏，甚至沒有一個好臉色。等又過了幾天，媽媽的氣好像消了一點，但是甯顏發現，媽媽突然多了一個習慣。

　　甯顏的媽媽是很喜歡看電視的，尤愛看那些有關情愛、家庭倫理的劇碼，以前甯顏會陪著她看一些，現在，她不敢了。

　　每回看到相關的情節，媽媽會笑著做一些點評，比如：男人在戀愛時總是甜言蜜語的，總還是有傻瓜去相信；養兒養女有什麼用處？都是一些白眼狼；女孩子要是不自重，將來倒了黴也只能引得人看笑話。

　　媽媽在說這些話時，嘴角總噙著一朵冷笑。

　　甯顏如坐針氈，整夜地失眠冒冷汗，眼前總看見母親冷笑著的面孔，像廢墟上陰冷的幻相。

　　在李立平的面前，甯顏免不了有些委屈，衝口就埋怨：「你怎麼在我媽媽面前隨便亂說話？」

　　話一出口甯顏就後悔不疊，把話岔開了，李立平還是入了心。

　　李立平被的年禮被塞進了牆角，兀自地生了黴。

　　直到初十八落燈那天，媽媽才開口叫甯顏轉達給李立平，叫他來家裡吃飯。說起來，李立平也是為了甯顏才沒能在家過年的，「不能讓人挑了禮數。」甯顏媽媽說。

　　那一頓飯，李立平吃得有些誠惶誠恐，下狠心重又買了些禮品。

　　甯顏分外地覺得李立平的容忍的不易與可貴，心裡的天平倒又往他這裡傾斜了過去。

　　這一年的頭沒有開好，甯顏始終有些悶悶不樂。

　　之芸看了，提議說，要不，我們聚一下吧，各自把人都帶上，六個人，也熱鬧些，準備去珍珠泉燒烤，勝寒早早地訂了一個小木屋，開春了，還有些冷的。

　　甯顏回去跟母親說了，母親警覺道：「就只你們三個還是各人的男朋友都去？」

　　甯顏心裡一拎，說：「不知道周蘇豫和袁勝寒去不去。」

　　甯顏媽媽說：「不管人家去不去，你別把李立平帶去。八字沒有一撇呢，給自己留點兒退路的好。」

　　甯顏只得說好。

　　回頭去跟之芸倩茹她們一說，兩個人都不答應了。

　　倩茹說：「你媽媽是怎麼回事，什麼年代了會有這種想法，就算將來不成，又怎麼了？」

　　倩茹的母親是一個非常隨和的人，甯顏很喜歡她，那種母女間融洽的朋友似的關係，叫甯顏羡慕不已。

　　不過，人是沒有辦法選擇母親的，甯顏想，母親也無法選擇自己的子女，也許，自己的母親更希望有一個成熟的，精明的，穩穩地拿捏住了自己人生的女兒，而不像她，軟弱無主見，回報母親養育之恩的只有無限的失望。

　　之芸也跟著勸：「不仗義啊甯顏，說好了都帶去的嘛。去吧去吧，你跟李立平分頭走，我就不信你媽媽會跟蹤你不成？」

　　甯顏猶豫不決，但是對於這樣的聚會又十分期待，到最後還是跟李立平說了，李立平一口答應了要去。他內心裡是很高興的，他看得出甯顏對自己漸漸地鍾情，更滿意她對自己無意的依賴，這樣他覺得穩妥，覺得安心。

　　甯顏找了個藉口讓他在師大偏門等，到時候勝寒借的車會開過去載他。

　　週末，六個人上了路。

　　這一場聚會並不像甯顏想的那樣好。

　　李立平與甯顏有了一點點小磨擦。

　　勝寒在用山東話講笑話，甯顏大笑起來，眼角卻瞟見李立平立刻灰了一灰的臉色。

　　過了一小會兒，李立平挨過來在甯顏耳邊低聲地說：「說什麼好東西了你就笑得這麼開心，跟我在一起時，從來沒有看見過你笑得這麼燦爛嘛！不過是低俗的笑話罷了。」

　　甯顏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袁勝寒是之芸的男朋友，我最好朋友的男朋友！」

　　李立平看見甯顏變了臉色，也覺得自己孟浪了些，立刻又軟語哄了甯顏幾句，甯顏歎了氣，也不好當眾給他下不來台，面上還是有說有笑的。

　　偷眼看去，比之周蘇豫的文秀，袁勝寒的爽朗，李立平顯得拘謹而小氣，甯顏心裡的小牙齒又開始偷偷地噬咬起來。

　　倩茹是個聰明人，看出甯顏的面色不對，背著人勸她說：「你怎麼啦？跟李立平生氣了？剛才不好好的嘛？我說你呀，小脾氣也改一改，李立平也算不錯了，工作也不錯，甯顏，知足常樂。」

　　倩茹是一片真心，甯顏其實也明白，可是斯時斯景中，不知怎麼的，這話就顯得刺耳起來，甯顏嘟嚷了一句：「你當然可以知足，周蘇豫又年青又好，話說起來總是容易的，你們一個個的心滿意足，萬事如意，哪裡知道我的苦處！」

　　倩茹聽了忽然也動了氣。

　　一場聚會雖然還是有說有笑，但又總有一點彆彆扭扭起來。

　　倩茹之所以會生氣，也是有原因的。

　　甯顏以為她現在事事順心，其實完全不是那樣。

　　倩茹的父親堅決不同意她與蘇豫交往，不是嫌蘇豫不好，父親說：「好的男孩子是不多，可總還是有，總還是可以找到你跟同年半大的。就只這個，不行的！」

　　母親在私底下給了倩茹很多的支持，她對倩茹說：「我覺得蘇豫這孩子不錯，讓你老爸爸接受要時間，男人老了有時候比女人更固執，總歸是為了你好。我會勸著他的。」

　　倩茹知道，父親雖然脾氣急躁，但是母親卻如一池春水，有著無限的包容力與影響力，這一關，並不難過。

　　可是，蘇豫家那裡，倩茹卻感受到了非常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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