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海南(36)_杜光輝

三十六

　　「我最近注意了，很多跑工作的人都不帶原件，帶的都是影本。把我的畢業證複印下來，再換上你的照片、把姓名改成你的姓名，再複印一遍就成了你的畢業證。」

　　丁東國把大腿一拍，驚喜地說：「好辦法，反正也沒人查這些。他們要是發現是假的，咱們就走人，發現不了就被招聘上了。只要咱們進了公司，絕對不會比別人幹得差。」

　　丁東國拿著簡歷、身份證影本，還有畢志磊替他偽造的長沙軍事院校的本科畢業證書，信心百倍地朝府城騎去。府城屬於瓊山縣，和海口連在一起，如果不是行政區的劃分，根本分不出哪裡是府城哪裡是海口。

　　人事部經理看了他帶的證件，又把他打量了一陣，見他身材高大，威武陽剛，心裡很滿意，問：「你在長沙軍事院校學的什麼專業？」

　　「陸軍專業。」

　　「這個專業有哪些課程？」

　　「有軍事概論、步兵作業、地圖繪製、多兵種作戰指揮、沙盤製作、步兵通訊、各種槍械、擒拿格鬥、大學英語、大學語文、國外軍事動態等。」丁東國知道社會上沒幾個人知道軍事院校學什麼課程，就是這個人事部長，也不一定知道。

　　「你當時的校長叫什麼名字？」

　　「張百朝。」

　　「我現在就帶你去見老闆，老闆如果沒意見，下週一就可以過來上班。」

　　老闆聽了人事部經理的介紹，把丁東國又打量了一陣，問：「你在部隊擔任過偵察排長？」

　　丁東國點了下頭。

　　「擒拿格鬥都會？」

　　丁東國笑了一下，很自信地說：「要是一般的人和我搏鬥，上來十幾個不在話下。」

　　「如果我聘用你擔任我的秘書，你願意嗎？」老闆問。

　　「讓我擔任秘書？」丁東國驚訝了。擔任秘書的一般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姐，而且和老闆之間常常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從來沒有聽說讓一米八五的男人擔任秘書。

　　「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意，但秘書一般都是小姐擔任，我一個莽撞男人擔任秘書……」丁東國說。

　　「我讓你擔任秘書，平時不需要你做秘書那些工作，只是外出時跟著我，和我一塊談生意吃飯。」

　　「你說的不是秘書，是保鏢。」

　　「也可以這麼說。我一個月給你兩千五百元工資，這個工資在海南是比較高的。你知道這個職務的職責嗎？」

　　「這是一個忠誠和犧牲的工作，到了關鍵時刻，以命相搏。不過，我的身手還沒有人能達到讓我以命相搏的地步。」

　　「你會開汽車嗎？」老闆對他的回答很滿意。

　　「對於偵察兵來說，除了飛機沒有不會開的。但我的駕照轉業以後沒有更換，到交通部門換個地方駕照就可以了。」

　　「你明天就去換駕照，費用公司報銷。」

　　從公司出來，風又刮起來了，雨也下起來了。猛烈的風快要達到颱風的檔次了，很大的雨點密集地被暴風裹挾著砸向地面，天地間一片昏暗。丁東國騎著自行車順著龍昆南路朝東湖高架橋駛去。雨僅僅下了十多分鐘，馬路上的積水就有了三十多釐米。很多地方在修路，馬路兩邊的房地產專案也在開發，馬路上的積水就有了紅泥的顏色，從高處朝低處湧流。夜幕比往常提前降臨了，沒有路燈，馬路兩邊的房舍裡開了電燈，燈光從窗戶裡透出來，馬路上就不特別黑暗了。風從丁東國背後刮過來，他又拼命地蹬著車子，自行車以最快的速度行駛。奔波了四十多天，終於找到了工作，月薪還是兩千五百元，除了自己花的，還能幫畢志磊他們一把。人逢喜事精神爽，高興了就想吼上一陣，四周又沒有一個人影，丁東國就扯開嗓子吼開：

　　為王的坐椅子脊背朝後，

　　沒料想把肚子放到前頭

　　……

　　他一邊吼一邊用力蹬車子，暴風、流水又加快了他的車速，行駛到一段兩邊連房舍都沒有的地段，眼前就黑暗一片，但車子的速度絲毫沒有減低。猛然，前邊一個被暴風刮得傾斜的電線杆的拉線橫在馬路上，他照樣高速蹬著自行車，根本沒有防備，被電線掛在脖子上，把人懸在半空，自行車還筆直地朝前躥去，一直躥出去幾十米才倒下……

　　丁東國回到高架橋下，脖子上一道很長的傷口，還在流血。畢志磊他們一看，推起他的自行車，把他扶到後架上就朝醫院奔去。

　　丁東國上班一個星期了，工作可以用無所事事來形容。老闆上班以後，他就坐在隔壁辦公室裡，隨時等待老闆的呼喚。老闆只是出去的時候帶他，讓他開車，談生意的時候讓他坐在旁邊，不能插話。不管生意談得咋樣，到了吃飯的時候就要吃飯，酒水飯菜都點得很氣派，他陪吃陪喝就是不能陪聊天不能陪睡覺，保鏢在這些場合是沒有說話的資格，更沒有陪老闆睡覺的資格。

　　一個星期後的早上，丁東國剛在自己的辦公室坐下，老闆的女秘書進來了。丁東國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給她點了下頭。聽人說女秘書大都和老闆有一腿，至於這個女秘書和老闆有沒有一腿，他不好說，還是小心為妙，要是老闆懷疑你在他碟子裡偷菜吃，自己不是找死是什麼？哪個碟子裡的菜都可以吃，就是不能吃那些掌管自己命運的人的碟子裡的菜。

　　「老闆要你過去一下。」女秘書說。

　　丁東國急忙起身，朝老闆辦公室走去。他站在老闆辦公桌對面，筆直地挺著胸脯，等待老闆的指示，完全一副軍人接受命令的神氣。

　　「有個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替我辦一下！」老闆看了他一眼，提出一個密碼箱放在大班桌上。

　　丁東國沒有說話，把身子挺得更加筆直，眼睛看著老闆，做出認真聽從命令的姿勢。

　　「你現在開車把這七十萬人民幣送到望海樓大酒店一一○八房間，交給一個姓康的人。」老闆雙手一摁開關，隨著一聲脆響，密碼箱自動打開，讓他看裡面的人民幣。

　　「我可以點一下嗎？」丁東國走到密碼箱跟前。

　　「可以！」

　　丁東國把整捆的人民幣點了，說：「我打個收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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