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左岸純情,右岸媚色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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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循著抓獲那人提供的線索,很快,把打傷李哲的其餘五個民工都找到了。 不過在他們的口供裡,沒人肯承認自己傷過李哲的手,可又語焉不詳地交代說當時情況混亂,可能是誰無意中踩了一下也不一定。公安局的人說這種事見多了,他們就是在互相推卸責任,我也這麼想。 後來,根據六個民工的描述和做出的畫像拼圖,還有永福路上各商家店鋪工作人員的配合,公安機關終於查到了陳瀚生的司機小劉頭上,並基本確認他就是當晚買凶的人。小劉起初打死也不承認,其後,面對六個人證及買凶鈔票上有他的指紋這一物證,最終認罪了。只是,小劉嘴硬得很,一口咬定是他自己的意思,沒人指使他。 公安局的人雖然有些疑心,但沒有任何新的證據出現,也就沒法再查下去,只能正式落案起訴了,以小劉為第一被告。李哲知道整件事後,沒有太高興,也沒有太憤恨,只說,他不相信買凶的事是小劉的意思。我們的同居密友生活,順利地進行著,因為大多數時候,李哲都很聽話。 不過偶爾,他任性起來和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比如這天,吃早飯時,他突然說不吃我好不容易做的肉末菜粥。 「我們昨晚明明說好的,今天早飯吃肉末菜粥、豆沙包、加茭白香菇的小菜,你忘啦。」我提醒餐桌邊的李哲要言而有信。李哲有滋有味地嚼了口小菜,嘀咕著:「我不吃粥。 豆沙包配小菜,再喝點熱牛奶就好了。」 「那怎麼行,營養不夠的!」我用力把粥放回他面前,順手解下可愛的米妮圍裙,坐到他對面。李哲瞧了瞧粥,小聲謹慎地問:「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新鮮的豬肉末、菠菜,還有胡蘿蔔啊,很好吃的,你嘗嘗。」我很有耐心地開始勸說。「唔……看不出來它像好吃的樣子。」李哲乾脆地把粥推到我這邊,貌似老實地答道。什麼嘛,這粥我可是按了婷婷說的,昨晚就準備好了各色材料,大清早起來,泡了粳米和糯米,解凍肉糜,又是切菠菜又是削胡蘿蔔,忙乎了好久才熬好的。我承認,粥的賣相是不太好看,基本上不會激發人的食欲,可他也不能一勺都不肯嘗,就跟我說不吃呀。「哼,我不管,你一定要把粥喝完。不然——」我越過餐桌,故意惡狠狠地瞪著李哲,「我以後就不進廚房了。」 老實說,鍋鏟菜刀和油鹽醬醋這些東西在我手裡,都屬於難度係數高達10的物件。好在經過近一個月的早晚鍛煉,如今我在廚房做事,李哲不用再提心吊膽地怕出事故了。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只要努力,沒有我杜辰薇做不好的事。 現在嘛,逗李哲玩一下。 果然,勸說無功,威脅有效。 我剛說完,李哲就乖乖地自己把粥端了回來,卻又狡黠地沖我眨眼,「吃一口就好,怎麼樣?」「不行。」我索性抓了個包子,緊挨著他坐,邊吃邊監督他。 李哲做悲壯狀望著我,舀了一大勺粥塞到嘴裡,「你知不知道,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勇士。」「當然知道。」 「我想說的是,第一個吃你煮的菜粥的人,更是勇士中的勇士。」李哲「咕咚」一聲把粥咽下去,含含糊糊地說著,又舀了幾勺飛速吃了。不過兩分鐘,碗已見底。 我欣喜地收了碗,卻不免有些不平,「哪有你說的那樣難吃得恐怖?前幾天我做的蒜泥空心菜,還有糖醋排骨什麼,味道還將就嘛。」 李哲也不答話,斜睨著我寵溺地笑。 我猛地想起适才煮粥時,有一會兒惦記著明天要交的期末論文還有些語句不夠嚴謹,有待考證修改,我好像根本就忘了先試試粥的味道。我從鍋裡隨便盛了點放到嘴裡,疑惑地嚼了一下,馬上連吐帶咳。 清淡是清淡,可粥是夾生的,味道更是古裡古怪,一言以評之——太難吃了。 「喂,這麼難吃你不會早說?幹嗎都吃下去,笨死了。」第一次熬粥以徹底失敗告終,我滿心懊惱,順口教育李哲。李哲湊過來幫我收拾桌子,唇角微微上揚,無辜得像只小白兔般看過來,「我怕你一生氣不做飯了,那我會餓死的。」「討厭,裝什麼可愛。」我忍不住笑,急急奪了他手裡的碗筷,把他趕到一邊去。他的右手已拆了石膏,雖然X光片證明傷處癒合良好,但手腕、手掌和指關節都還要做許多康復訓練,我可不想他的手太勞累。在廚房裡很快忙乎了一圈,看看周圍都乾淨有序了,我才罷手。 一轉頭,看到李哲站在寬敞的南陽臺上,沐浴著熹微的晨光,遙遙地望過來。 某種似曾相識的feeling油然而生。 恍惚間,我又看到當初他在F大斑駁的圍牆前,一肩純淨的陽光,優雅邁步的模樣。那時,他戲謔地望定我,說了第一個不可能的預言——「你我是有緣的。 不管你怎麼躲,上天註定,今天之內我們還會見面,而且不止一次。」 然後,那天之內,我與他真的相遇了三次,讓我相信命運的奇妙正在於重複的不期而遇。後來,那天中午,他又在蘇三和沈怡然的相親宴後,在電話裡油腔滑調地說了第二個不可能的預言……「在想什麼?」李哲笑吟吟地走近,拉我一起去陽臺上呼吸新鮮空氣。 「我記得你說過,有一天,我一定會心甘情願地為你拿起鍋鏟。」我故意耷拉著腦袋,不甘心地回答。幾個月前我以為絕不可能的事,而今居然變成了事實,真正是世事難料。 李哲哈哈地笑起來,「你那時候好凶,還說要拿鍋鏟打扁我的嘴。」 「誰叫你那時候滿嘴胡說八道。」我抿嘴笑,執過他的右手,不緊不慢地按摩起來。他的右手,表面看上去和從前差不多,可無論是握力還是腕部、指關節的靈活度,都遠遠沒恢復。而今,雖然他的右手用筷子既無力又彆扭,可看他左手持滑鼠操作電腦的靈巧動作,我相信,憑他的毅力,只要持之以恆的話,他的右手一定能鍛煉得接近正常人的水準。「小薇……」好一會兒,李哲忽然低低地喚了一聲,右手輕輕捉了我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情致纏綿的溫暖氣息,在清新而略帶冷冽的空氣中慢慢流溢,愜意地擦過我的臉龐。李哲的眼波溫柔如夏夜月光,灑在我身上。 「如果將來你我之間,註定有一個因為愛得多一點而變得軟弱,我寧願那個是我。」李哲說的第三個不可能的預言,不期然浮上我的心間。難道,這第三個預言也會從不可能變成現實? 低了眼簾,我悄悄抽回手,「我該去學校上課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對李哲說過的話記得如此清晰,我只知道,我不會再輕易涉足愛情的領域。那日後來,我在學校碰到那個我曾經最厭惡的人。 《無間道》裡說得好,「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凡事有因必有果,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第十三章 再見,最熟悉的陌生人 週二下午,又臨近放寒假,照例系裡要開教師工作會議,我和宋劍橋這幾個兼了輔導員職務的人也是必須到場的。「昨天晚上到你宿舍找你,你不在。」到會議室後排坐下時,我右邊的宋劍橋突然說。看他眼神有些躲閃,我敏感地意識到他想說的是另外一層意思,於是很乾脆地解開他的疑惑,「我搬出去了。」「聽說——你和那天一起K歌的李醫生……」宋劍橋很有些羞赧地問。 「是啊。他為人不錯,我很喜歡。」說得如此清楚,我想宋劍橋該明白了。 他早該轉移目標,找尋他真正的良伴。 宋劍橋不自然地笑了笑,「是嗎?」停了一下,又說,「下學期,大概四五月份吧,我爸會到Princeton做訪問學者。到時候還會帶一個學生過去做交流。你想不想去?」 「是去Princeton的東亞研究系?」我心一動。 從前因為維東和爸媽的強烈反對,到國外留學的念頭在我腦子裡都是一閃而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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