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左岸純情,右岸媚色 | 上頁 下頁
三五


  讓陳瀚生選,是他們陳家在大眾面前從此顏面掃地,還是老老實實和周瑾協議離婚,我想他會選後面這一種。」李哲合了雙眼,仿佛在神遊太虛,好一會兒,才慢騰騰地說:「離婚不用弄得跟仇人似的,你和你朋友也別做得太過分。」過分?如果李哲知道買凶傷他的人正是陳瀚生,一定不會這麼寬容大度地說話。

  我抑制住滿腔不平,勉強轉移了話題,「你電腦的password是20010812,對嗎?」李哲點點頭,抬眼看我時,眼底一抹悠遠的笑意。

  我一時有種錯覺,仿佛他在透過我念及某些愉快的往事。

  「哼哼,聽上去好像是個紀念日。

  老實交代,是不是在2001年8月12號,遇到了你的初戀情人?」難得李哲心情轉好,我笑眯眯地擠到他跟前,故意胡說八道。李哲望著我,雙眼彎彎如新月,悠悠地說:「不是初戀情人,是dream lover。」

  「dream lover?沒想到——」我拖長聲音,斜瞥著李哲,「你也純情過。很難想像呢。」胸口莫名地有點不自在,我又好奇心大發作,脫口問了,「那你碰到你的dream lover,後來怎麼樣了?」「後來怎樣,我也不知道,」李哲故弄玄虛地答,又好像怕我追問下去,打太極似的問我,「你呢,難道你沒有夢中情人?」我望著窗外,偏頭想了想,腦子裡首先閃出的居然是初夏夕陽下,少年維東燦爛得惹人迷醉的笑顏。或許,是太早認識他,無論是在夢裡還是在夢外,我都不曾幻想過第二個人的出現。「沒有。」我搖搖頭,一轉臉,唇邊觸到一片溫軟,不覺嚇了一跳。

  原來不知幾時,李哲已起身走到我旁邊,腦袋探過來似乎正要說什麼。

  而現在,我的唇正好擦過他的臉頰。

  比起剛才的親吻,此刻不過是無意的接觸,算不了什麼。

  可不知怎麼,對上李哲近在方寸間含笑的眼,我就感到周圍的溫度驟然升高了許多。「我還以為,你夢中有過泰迪熊呢。」李哲俯在我耳邊柔聲呢喃。

  他的呼吸,如同一根輕飄飄的羽毛,無聲無息地撩撥了我。

  他的味道,悠悠縈繞著我,仿佛在誘惑我放棄一切抵抗。

  突地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我如夢初醒,轉身開門,門外的居然是老媽。

  驚詫之餘,我還沒來得及問老媽怎麼來了。

  老媽已越過我,快步走到李哲面前,「李醫生,我只問你兩句話。

  以你現在的情形,你憑什麼追我女兒?將來,你又怎麼保證給她好的生活?」

  「媽,你亂說什麼啊。」我急了,老媽這樣問話也太傷人了。

  「伯母,」李哲一臉的波瀾不驚,清朗的聲音還是那麼動聽,「我相信您是愛女情深,才來問我。那也請您相信我,在任何情況下,我都會盡最大努力給辰薇幸福。」

  簡潔有力的話語,真摯的眼神,懇切的態度,我仿佛又聽到那晚耳畔反復詠唱的《I swear》,深情而美好:

  And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
  I'll be there. I swear like a shadow that's by your side,
  I'll be there.
  For better or worse, till death do us part,
  I'll love you with every beat of my heart.
  And I swear I'll give you every thing I can,
  I'll build your dreams with these two hands,
  We'll hang some memories on the walls.
  And when just the two of us are there,
  You won't have to ask if I still care,
  Coz as the time turns thepage,
  my love won't age at all...

  本來,那天是慶祝爸爸終於恢復得差不多,可以出院回家休養,卻因為老媽去李哲那兒一鬧,弄得我心情糟糕透頂。去哥哥家吃晚飯時,哥哥的女友婷婷做好各色菜肴後,就自動消失了。

  接下來,老媽和哥哥輪番上陣,從維東和我十年感情不易,說到維東給爸爸獻血的大仁大義;從李哲家境一般前途堪憂,說到物價飛漲人民幣貶值;又從陳瀚生對周瑾的種種惡劣行徑,說到即使將來我嫁了維東又離了,他也一定不會虧待我。我對著碟香噴噴的紅燒滑水,一面埋頭胡亂扒拉著,一面盤算著過幾天找婷婷學兩招廚藝,等李哲出院回家的時候,給他個驚喜。「小薇,你到底聽進去沒有!」老媽猛地提高聲音,顯然是生氣了。

  哥哥及時地敲著邊鼓:「妹妹,我和媽都是為你好,你自個兒再想想吧。」

  「媽,你每天早上多練點太極、喝點參茶養好身體是正經。

  哥,你和婷婷也該籌備婚事了,訂酒店選婚紗拍照都有得忙。

  至於我的事,你們就別操心了。」我慢慢抬頭,認真看著他們。

  惡意地想,如果有一天維東生意失敗甚至破產,他們還會不會這麼偏幫維東呢?

  老媽「啪」地拍著桌子,「噌」地站起來,「人家生女兒我也生女兒,我女兒怎麼就這麼不孝,說了半天當耳邊風……」「爸,你好好休息,過兩天我再來看你。」不想和老媽爭吵些什麼,我起身抓了包就走。意外地,适才一直沒出聲的爸爸一把拉住我,「小薇,吃完飯再走。」又一下把老媽按回椅子上,大聲說,「你也別再說了!」好脾氣的爸爸突然強硬起來,大家都不太適應,齊齊望著爸爸。

  「要說欠維東,那也是我欠的。

  即便一定要小薇去還,那也是人情,不是感情。」爸爸似乎先前思考了很久,放緩了口氣慎重說道,又給老媽、哥哥和我各夾了一個圓子,「出車禍住院這麼多天,我都看開了。什麼錢不錢的,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一家人能齊齊整整坐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吃頓飯。小薇已經大了,知道分寸,她的事讓她自己拿主意吧。」

  爸爸以一家之主的地位說的一番話,暫時壓住了老媽的火氣。

  我坐下來,默默地給爸爸剝了鹽水蝦,隨手又舀了碗烏骨雞湯遞過去。

  我不知爸爸幾時變得這麼開明,或許,人經歷過生死關頭,才能想通許多事,豁達地面對俗世紛擾,也更珍惜自己所擁有的。

  後來的日子裡,我去醫院看李哲。

  李哲出院後,我搬去和他同住,方便照顧他。

  老媽和哥哥知道後,照樣是一臉不高興,好在沒有再盯著我嘮叨個沒完,我的耳根子總算清淨了。李哲搬回家後,他父母來看過幾次就走了,倒是李哲的一些不知名的親戚送了好多價值不菲的補品過來,什麼整支野山參、極品血燕、冬蟲夏草的一大堆。李哲說他不喜歡吃那些東西,讓我收拾到一邊去不用管。

  我收是收了,想著等我廚藝有點長進,再逼他把補品吃下去也不遲。

  Y區公安局的辦事效率還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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