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門(75)_李良

七十五

　　他的彙報無疑是成功的，開始還瞄兩眼翻開的筆記本，到後來，就完全是順著思路往下侃侃而談了。

　　位高權重、城府深沉的唐浩天雖然始終一句讚揚的話都沒有說，但方天舒用眼睛的餘光，觀察到唐浩天點了頭，還拿筆記下了些什麼。彙報完後，唐浩天不露聲色地說："前期工作就這樣。十大傑出青年評選是一件影響全省乃至全國的大事，各個環節都要考慮到，一定要組織好，評出讓全省青年信服的榜樣來。"又格外交待，"一點問題都不能出。"

　　從唐浩天的辦公室出來，方天舒的內衣都濕透了。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前邊多少天的汗水，從某個方面來講，都是為這半小時流的。可惜，很多人光知道幹，卻不知道彙報，汗水沒有淌到正地方，等於白流了。其實做官有什麼難的？說穿了訣竅也就這麼一點。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剛坐好，劉冉冉胳膊上夾個資料夾推門走了進來。"大事"過後，方天舒又有閒心來欣賞"秀色"了。劉冉冉面容俏麗，膚色白淨，由於是第一次和"老大"單獨這麼近地在一起，心裡就像揣了一隻小兔子似的，"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因羞怯而更顯少女的娟秀純真。男人在於成熟，女人在於青春。男人因成熟而彰顯才智，女人因青春而展示新鮮。方天舒今天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想到這兒，竟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方書記有什麼高興事，這麼開心？"因為清純，因為怯意，劉冉冉的發音格外溫柔動聽。

　　方天舒抬頭笑望她一眼，劉冉冉立時臉頰飛紅，趕忙把頭低下去，長長的睫毛在無聲地忽閃著。方天舒滿意地點點頭，眼睛朝下滑。劉冉冉穿著一身非常得體的墨綠色職業套裝，看上去做工非常精細，料子也很上檔次，顯得卓爾不群。估計這套衣服的價錢也不菲，看樣子是為來這裡上班特意選購的。順衣服而下，是劉冉冉柔軟細膩的小手，自然彎曲，扣住墨綠色的資料夾（這是為了和自己身上的衣服相配套，劉冉冉特意從一堆資料夾中選出來的一個），更使小手文氣悠悠，透出幾分雅致的竹韻來了。方天舒不由在心裡歎道："女孩子，真是天生做秘書的好材料！"心念隨之一動，伸手接文件的時候，握住了劉冉冉的手。劉冉冉"哎喲"一聲，身子觸電般一顫，倏然把手縮了回來，但人不敢離去，就立在那兒憑心狂跳。

　　方天舒一笑，沒事一般把資料夾拿了過來，說："你不是問我有什麼高興事嗎？"

　　劉冉冉慌恐地抬起頭，見方天舒自自然然若無其事的樣子，反倒顯得自己多心了，也許，方書記根本就是無意的呢！她慌忙點點頭，用略帶歉意和討好的語氣說："是呀，剛進來時，我見您自己一個人在笑。"

　　男人在女人面前，有四種最能贏得青睞的魅力：一是權力魅力。最能體現男人陽剛之氣的，莫過於此。二是金錢魅力。市場經濟時代嘛！也就難怪女孩子們如此現實了。三是體格魅力。潘安之貌，英俊瀟灑，哪朝哪代，都會令少女怦然心動的。四是家庭魅力。即使沒落，貴族的頭銜也是值得炫耀的。而方天舒自信，這四種魅力在自己身上都有，活該天下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歡自己。當然，魅力也是需要展示才生動的。他風度有加地邊翻資料夾邊笑著說："省委唐書記表揚咱們了，說咱團省委的工作，思路清晰，創新意識強，扎實富有成效。還特別肯定今天的彙報，精練實在，有條有理，重點突出，邏輯性強，能抓住問題的要害。"方天舒信馬由韁地說著，詞用得差不多了，陡然話題一轉，"小劉，這裡也有你的功勞呀。"

　　劉冉冉正聽得一愣一愣。在一般人的眼裡，省委書記是多大的官？不啻是一方的天哪！能見到一面，都不容易，還能得到那麼高的評價，真的是好了不起的。那天抄稿的時候，方天舒就面含痛苦地給她說過，手下的人才太少，寫出來的東西不能用，沒辦法，只好自己動手。看來，真是這樣的，要不是方書記親自動筆，這次彙報肯定是非砸鍋不可的了。過去，還一直以為方書記年紀輕輕，就能平步青雲走上正廳級的領導崗位，靠的是老爸的關係網。現在才明白，至少不全是這樣，光看文才，偌大的團省委，又有幾人能及呢？她正多少有點發癡地望著方天舒，猛聽提到自己，一愣神兒，臉全都紅了，趕忙說："我哪幹什麼了，就只是替您抄了一下。"說著話，劉冉冉心裡想，跟著這樣的領導幹，真讓人開心！

　　方天舒瞧劉冉冉的樣子，就知道自己在她心裡已經取得了好感，但好感歸好感，離她心甘情願投到自己的懷抱，距離還遠得很呢！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不能急，得慢慢來，性急吃不了熱豆腐。許多領導就是不懂這個道理，恃權魯莽，拉霸王弓，斷送了自己的前程。想到這兒，他心裡隱隱有些得意，在省直機關，不少人背後說他傲。恃才而傲物，聰明人，實在是沒有辦法不驕傲的。

　　"啊，抄一下就不簡單，可以節約我不少時間的。"方天舒覺得目的已經達到，開始埋頭看檔。夾子裡三樣東西：一份需要他簽發的任命一個副處長的文，這事會上早就研究過了，他隨手一簽放到了一邊。一份他不在家時劉冉冉接的一個私人電話記錄，是唐曉帆打來的，叫他回來後給回個電話，反正已經晚了，索性再等一會兒再說。最後一個是劉冉冉寫的一個講話稿，他粗粗地看了一下，第一次就能寫到這個樣子，也真是不簡單了。不過，他沒有表揚，而是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劉冉冉第一次給領導寫東西，本來心情就緊張，見方天舒這樣，心裡更是怦怦跳個不停。半天，方天舒才開了口，說："你把這份簽過的檔拿走，叫你們主任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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