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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這……二位老兄你們看多不趕巧,要不,下次我專請二位找個地方玩?"肖寒為難地解釋。

  常、楊也畢竟是在場面上走的人,知道事情的輕重,就一起站了起來,說:"也好,我們倆先去看看是不是真好玩,別他媽光吹得玄乎,沒有啥真章!要是真好玩,下次再來叫你一快去。"肖寒答應著把兩個人送上了電梯,回來對著鏡子整了一下頭髮和衣服。外貿系統的人,穿衣打扮,比別的機關要講究和洋氣得多,邋遢是會被瞧不起的。然後,和丁蕾一起,急匆匆地朝樓下走去。

  七

  G省商務廳咖啡色的辦公大樓,遠遠望去,就像一張駛向大洋兜滿風的大帆,因造型新穎別致而獨領一時風騷。當初,姚詠詩從地市調上來的時候,省委組織部徵求她對工作安排的意見,她馬上就想到這個單位,從某種程度講也是與這座大樓的名氣有關的。

  早上8點30分。

  姚詠詩臉色板正地邁著很藝術的步子走出電梯,鞋跟有節奏地在地板上敲擊出清脆的音響。廳長們的辦公地點按照傳統習慣設在二樓,也許是因為樓層太低,不值得在那裡費事等電梯的緣故;也許是廳領導都畢竟上了點年紀,想多走兩步鍛煉一下身體,所以,這部最早安裝的電梯,其實廳領導們乘坐的次數並不多,倒便宜了在樓上上班的那些毛孩兒們了。姚詠詩不。她喜歡乘電梯就像她喜歡上哪兒都坐車一樣。人有許多念頭是不需要什麼來由的。所以,一聽見她的"敲打聲"在走道上響起,大家就知道是她從電梯裡出來了。近來,她的脾氣大得嚇人,偶爾碰上誰躲不開和她打招呼,都一律生硬地點頭了事,她心裡有氣嘛!明明該到手的"一把手"位置,突然被從民政廳調來一個對外貿根本一竅不通的外行給占了。眼睜睜看著煮熟的鴨子飛掉了,誰心裡會好受?路過"一把手"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她恨不得使勁朝門上踢兩腳。就像專門出來迎接她似的,門"吱扭"一聲打開了,新上任的廳長夏東如立在門口對她努力地笑著點頭。

  夏東如是從民政廳長的位置上平調過來的,今年五十九歲,再有一年的幹頭也就該退休了。他從民政所的小辦事員一直幹到廳長,一輩子都從事民政工作,對民政工作的條條縫縫都摸得很熟悉。在民政廳長的位置上雖然沒有什麼大的作為,但也沒犯過什麼大的錯誤。人貴有自知之明,這輩子到廳級也就到頭了,他知足。實際上,他已經開始在給自己的政治生涯做畫句號的工作了。譬如抓緊在臺上的機會,安排提拔一些自己信得過的人到重要的和退下來以後用得著的部門,把該報的恩報報,欠的情還還,省得有權不使過期作廢了到時再後悔。為避免退休的慣性效應所帶來的失重感和避免得罪人,他已經開始有意放權,並且習慣著和一般幹部們微笑著打招呼。他這一輩子都是處處與人為善過來的,退下來後憑他的人緣,在民政廳大院,相信大家會一如既往尊重他的。誰想到,省委組織部一紙任命把他給調到了外貿上來。他滿心的不情願。找省委組織部,說是常務副省長丁起隆親自點的將。就硬著頭皮又去找。丁起隆是他的老上級,說他怎麼回事,還沒到地頭就想卸犁了?就調不動你了?你要不去,就地免職!他知道這事無可挽回,樂意不樂意,都得去,才不得不面對現實,冷靜下來思考思考自己去了以後該怎麼幹。他當然知道姚詠詩在外貿,所以才不得不慎重。

  他問:"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要調我去?"

  丁起隆毫不含糊地說:"因為你是一位很有涵養的好同志。"

  他說:"我到那裡該怎樣幹?"

  丁起隆說:"你現在在民政廳是怎樣幹的,到那裡還怎樣幹也就是了。"稍停,又暗示道,"我在省委常委會上專門提出來,對年齡快到線的老資格的正廳級幹部,同樣有一個調動積極性的問題。對個別表現突出的、貢獻大的、執行省委指示堅決的,退下來後也可越級在人大、政協安排副職嘛!"

  於是,夏東如在喜出望外之餘,也就明白了自己該如何在新單位來擺自己的位置了。其實,就是沒有丁起隆的暗示,他也打算這麼來定位的。在他第一次以商務廳廳長和黨組書記的身份召開的碰頭會上,望著一張張準備聽新領導頒佈施政綱領的臉,不慌不忙地說:"組織上調我到商務廳來工作,一方面是對我的信任,另一方面是在給我提供一個學習的機會。咱們廳的姚廳長有水準、有魄力,咱省的外貿工作在她的領導下,方方面面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人常說,活到老,學到老,到咱廳來之前,我就抱定了一個明確的態度,虛心向姚廳長學習,力爭使自己在晚年,從思想理論素養到領導藝術,都能有一個新的提高。"他講到這兒稍頓一下,自嘲地笑了兩聲,才接著說道:"嘿嘿,從我的年齡上,大家也就不難知道,我在外貿,實際上是起一個短暫的過渡作用。所以,以後大家有什麼事,不論大小,還要像我沒來之前姚廳長主持工作時一樣,繼續向她請示彙報,由她拍板。我的話完了,下面請姚廳長發言,大家鼓掌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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