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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暴雨如注的夜晚,老康的岳母生病,胖婆娘回娘家去照顧她了。老康這天下班早早地回了家,先進衛生間沖了個澡,出來後,跟在於虹的身後,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撩撥話。於虹忙著做晚飯,一句都不答理他,老康也不著急。吃飯的時候,他藉口涼拌蓮菜醋放得不夠酸,叫於虹進廚房去拿。于虹一離開,老康就掏出一包早就準備好的藥面,撒到了於虹的麵湯裡,又抄起筷子攪了攪,於虹過來把麵湯喝下去不多會兒,就感到一陣頭暈和眼皮發澀,還當是自己生病了呢,急急忙忙涮鍋洗碗收拾好,進房間躺下了,身子剛一挨床,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一會兒,老康在外邊輕輕地喊了兩聲,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來了……

  於虹發瘋般地在暴雨裡狂奔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停了下來,雙手使勁揪著自己的頭髮,悲痛欲絕地哭泣著,她沒有想到,在城市連第一步都沒有邁開,就把自己的貞操給稀裡糊塗地葬送掉了,她能不痛心嗎?她使勁上揚著臉,淚水和雨水合著不停地向下滾落,幾乎哭暈在路邊……是好心的莊志新發現了她。

  莊志新是這裡一家名叫"新月"的美髮店的小老闆。美髮店只有一間門面,租的老居民區的私房,又低又矮,又破又爛,更糟糕的是還漏雨。由於雨下得太大,房子漏得更凶了,屋裡的臉盆都快接不及了。沒辦法,莊志新正要拎著一塊塑膠布上房去擋漏的時候,開門望見了她,趕忙喊出自己的姐姐。姐弟倆好說歹說把要尋死覓活的於虹給勸進了屋裡。到了屋裡,任他們再問,於虹什麼都不說,只是一個勁地哭。最後,身子一歪,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躺在了莊志新的姐姐用木板搭起的床上,身上也換上了她的幹衣服。望著好心的姐弟倆,她眼圈紅了,想哭終於沒有再哭出來。當夜莊志新的姐姐留她和自己住在了一起。遭雨淋的緣故,於虹後半夜發起了高燒,姐弟倆冒雨打的把她送到醫院,在那裡一住就是一個星期,吃喝所有的一切全賴姐弟倆的照顧。出院後,于虹在姐弟倆的介紹下,到省城知名的一家高級美容美髮學校參加了學習。由於她文化底子好,人又聰明,悟性高,肯鑽研,很快就掌握了美容美髮的技術,成為數百名學員中的佼佼者。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後,她放棄了留校當教員的機會,決心出去自己幹。經過多天的奔波,她終於在陽光大道上找到了兩間地理位置較為理想的門面房,莊志新當時替她考慮,嫌房租太高,於虹說:"不礙的,雖然房租高,但地勢好、生意旺,最終還是划算的。"租好房子,裝修和購買開店的一應物品,這些也都是姐弟倆幫她辦的。終於萬事俱備,拿到營業執照,立馬就可以開業了。人整個瘦下去一圈的於虹,終於露出了進城半年來的第一個笑容。當時不巧正好趕上整頓,一律不再批辦新戶,于虹和莊志新連著跑了十幾趟,腿都快跑細了,也沒跑出個眉目來,見面光說叫回去等著,問需要多長時間整頓能結束,回答是或半年或一年,說不準,這一下可把於虹給愁壞了。和房東的租房合同早已簽過了,退房,提前支付的半年房租就要泡湯。還有裝修花的錢,有一多半是從莊志新姐弟倆那兒借來的。後來,托人送禮去打聽,說是局長康守仁那裡可以特批。百般無奈之下,於虹一咬牙,也不和莊志新打招呼,就沖出門外,騎上自行車來到區工商局的院子裡,把車子鎖好,攔住一個工作人員問清後,"騰騰"地上到二樓,一把把掛有局長牌子的門推開,老康正在那裡低頭剪指甲,冷不丁嚇一跳差點給剪著了肉,正要發脾氣,抬頭見是於虹,笑著站了起來,說:"這不是於虹嘛,那天晚上下那麼大雨你是跑哪兒了?讓我沿街好找也沒找著。"說著,人走過來,手就要朝於虹肩上放。

  於虹"刷"地一下,從包裡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理髮剪,咬著牙,說:"姓康的,你哪個指頭碰我,我就把你哪根指頭給剪下來。"

  老康退回到辦公桌後坐下來,他已經看出來,於虹今天是有事求他才來登門的,就又拿起指甲剪,邊剪邊慢條斯理地說:"你這是幹什麼嘛,這裡是辦公室,舉個剪子像什麼話?有事,又不是不可以商量。"

  "姓康的,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你少廢話,我今天來,是叫你給我辦營業執照的。"

  "辦執照不難,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可你這態度不對,你是在求我辦事,還這樣凶巴巴的,好像我欠你什麼似的!"老康一副流氓無賴相。

  於虹氣急:"你欠我的,剝掉你的皮都還不清!"

  "我欠你什麼?"老康淫邪的目光盯著於虹,"那上邊有印兒?讓我看看,要是有印兒,我就認帳。要是沒印兒,我可是從不白幫誰的忙的。"

  於虹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老康站起身來,說:"於虹,實話給你說,為了求我辦事,有多少小姐明著提出來陪我,我都沒答應,事情難辦哪!可你,和她們不一樣,誰叫我老康喜歡你呢?怎麼樣,今晚還回去住吧,我那胖婆娘和人結伴旅遊去了。"

  於虹一字一句地說:"你就不怕我去法院和紀檢部門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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