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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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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伏在我身上,我覺得自己徹底癱軟了。 他進入我身體的那一瞬間,我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淚,難道身體興奮時人是會流淚的? 「你怎麼哭了?」他停下來問我。 「很久沒幹了,放心吧,百分之百不是處女淚!」 他「撲哧」一聲笑了,我想我完了,我經常在不合適的場合大說讓人發笑的話。有好幾次我在做愛的時候亂講話,上面的人都笑軟了,也有的時候人家不軟而我忍不住了,笑得捂住小腹敗下陣來。 這說明做愛是一件很嚴肅的事,兩人得提起一股勁硬撐著,你見過哪個跑百米的人是笑著跑完的。笑話與嚴肅話題一樣,在做愛的時候不宜提起。 39* 這個過程很快就結束了,因為總有一種偷東西的感覺,很緊張。林元也一樣,半醉不醉的,最後的時候他嘴裡叫的竟然是曲揚的名字。當時,這讓我多多少少有點兒難受,可是現在我卻為曲揚感到欣慰。 完事之後,我們一時無話可說,覺得有點兒怪。我下意識地說你快點兒回屋吧,他說好,匆匆忙忙穿衣服。他要是早回一分鐘有多好! 這時忽然聽到外面曲揚叫林元的聲音!曲揚回來了!她不是在河北的三河縣嗎?我倆當時在屋子裡魂飛魄散了。兩人對視了兩眼,不知該怎麼辦。那時我覺得這事怎麼可能呢?這種只在電視上發生的事怎麼可能出現在我這裡呢?先是我亂七八糟酒後思淫,現在又是曲揚不早不晚從天而降。 如果世上真有什麼叫做「無地自容」,那這就叫無地自容。如果世上還有什麼事叫做「尷尬事」,那這就是尷尬事。我當時真的體驗到了「恨不得找一條縫鑽進去」的感覺。 我倆在屋子裡一點兒聲音也不敢發出來,但是我們知道,她馬上就會過來。那邊找不著,肯定要來問的。 我一下子就把門反插上了,但是那沒用,因為那是老式的鎖頭。屋裡有沒有人在外面就能看見,反插上無非是不想讓她親眼看見而已。 曲揚叫門的聲音在半夜裡顯得特別大,她每叫一聲,屋子裡的人的心就哆嗦一下。剛開始還是急急的,後來變成遲疑的,後來終於沒有了。這個過程長得像一個世紀。 我忽然發覺自己很對不起曲揚與林元,這兩個人一個對我像好姐妹,一個對我像好兄弟。而我卻要背信棄義,無恥不倫,並且還要拉林元下水,裝出一副失業無賴的可憐相。世界上最傷人的事莫過於朋友與愛人一起背叛自己,雖然林元不是背叛,但林元做的是沒有原則的事。是我讓他沒原則的,還打著友誼的幌子。 我在那兒一言不發。我在想著明天我怎麼面對曲揚,想來想去,都覺得沒法面對。 後來林元走了,我並沒有聽到那邊吵架的聲音。 那天,曲揚本來是在河北三河演出的,可她忽然覺得很想見林元,她不想看見林元過生日時孤單的樣子,就在晚上演出結束後打了一輛計程車從三河跑回北京,準備待上一晚明天再趕回去。她興沖沖地回來,準備給他一個驚喜,他卻給她一記悶棍。 她在拍門的那十幾分鐘裡思想是怎麼轉換的,我不得而知。也許應該是一種受傷之後的無力吧,現在也不得而知了,因為後來我從沒敢問過她。 第二天,天濛濛亮我就跑出去了,我不敢面對曲揚,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匆匆忙忙找了一套房,與人合租。 晚上回去,沒敢同曲揚打照面,搬了一點兒要緊的東西。走了,走時靜悄悄的。 離開那個大雜院時,我在想,我都幹了點啥事呢?我這個沒用的傢伙!沒能耐到外面找好的,專門吃窩邊草,我想我也不要這張臉了。 40* 就這樣匆忙中跑到了新的地方。新找的地方在北醫三院對面,同一個醫藥代表一起住。一個姑娘,年紀不大,長得像團面,分不清五官。 這個姑娘叫劉娜,安徽安慶人,很矜持的樣子,中專生,賣的產品叫「快活丸」,一種婦科藥。剛開始,我以為那是一種春藥,因為「快活丸」三個字,又因為她公司的名字還叫「勃偉公司」。後來才知道那是好幾百年的老中藥了,看它的功能介紹簡直就是婦科金丹,什麼都治。 屋子在七樓,是老式的一居室,只是在中間砌一道薄牆,我與她各住一個隔間,實際還是一個屋。一個月要交五百給劉娜,我還能住得起。她住在裡,我住在外,也就是說她進自己的地盤必須從我這兒過。這也沒什麼,她是二房主,挑一個好屋子很正常的,再說都是女孩子,條件本身又是這樣,我也只能克服。 她的屋子被她弄得很難看,裡面的東西亂七八糟,豔俗低檔,而她本人又很高傲的樣子,不輕易與我說話。我想你一個賣春藥的中專生有什麼可高傲的?看看你的東西,我就知你是什麼檔次的人了。你不同我說難道我會主動找你?看到她,我就想起了那個大屁股臉經理,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懂不懂真正的尊嚴與高貴來自於不卑不亢、溫文爾雅,可不是靠自己板著臉裝神弄鬼掙來的,一副小農乍富的樣子。 那天匆忙之間找房子,只想快一點兒消失,沒想太多別的,現在也只能看這張死人臉了。我想你板吧,屋裡就我倆,我不欠你一分錢,你的臉板給天花板看吧,老子懶得理你。 住下來之後,我發現劉娜的工作很清閒,每天往北醫三院跑一跑,有時請醫院的人吃吃飯,工資、獎金和提成加起來有一萬五千多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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