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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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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他狂笑一下,又覺得很失態,又摸不准我是什麼意思,因為我一直沒笑,他在那很尷尬,擺不好表情。我對他笑了一下,說聲再見,走了,剩下這個傻瓜在發愣。 走到外面,我狂笑不已,覺得這個答案好,真好,我這兩天做的事真是腦袋有病。我怎麼能晃著一個光頭在這些循規蹈矩的、天天看《市場與銷售》的人那裡找到一份工作呢?目前我的工作應該在另一個地方,另一個地方在哪兒?我不知,我要回去問問曲揚。 8* 回去的路上,心情有些不爽,一種挫敗感壓在心裡。在內地的時候,我在的廠子是一家國營大廠,雖然不是什麼高新技術企業,可銷售部掙得還不少。我一個初出校門的黃毛丫頭,不算提成與獎金,每月也有三四千塊錢,可是離開那個地方就沒有那個位置了。我現在連兩千塊錢底薪的工作都找不到!這很正常,到哪座山唱哪的歌,既然我打算又換行業又換地方,這就是必要的代價。這個代價都是那個大避孕套帶來的,這樣想,不禁想起了那首「Big big world」。 如果那個套子會唱歌,它一定要唱: I am a big big套,in a big big world. It is not a big big thing,if you leave me. 是呀,對於一個城市來說,我的離去與到來,都不是一件big big thing。 曲揚在院子裡晾牛仔褲,頭髮隨意地在後邊挽一個髻,露出毛茸茸的兩腮,上身穿一件黑色的吊帶背心,下面是一條短褲,露出健美的長長的兩條腿,真是一個尤物。我想我要是長成她這樣,可能早就跟大款跑了。在這一點上,我特別佩服她,有多少大款看見她都邁不動步子,開的價碼夠我掙一輩子了,她卻眼都不眨一下,就在這個大雜院安於她的貧窮,沒活兒的時候就看看藝術方面的書和《聖經》。 我把找工作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倒出來給她聽。她聽到我說「腦袋有病」時哈哈大笑,她的笑和她的人一樣不矯情。 她說 :「你現在這個造型看來真是不好找工作,誰敢要你這樣桀驁不馴的人呢?要麼等頭髮長長一些再找,要麼不如找所謂藝術、廣告這種見怪不怪的工作。」 這種想法我倒是也有,廣告設計一直是我的愛好,我學的是電腦專業,卻對美術比較感興趣,在大學的時候一直是系裡的宣傳部長,就是那種畫宣傳畫的人,也是學校雜誌的美編,可這畢竟都是三腳貓的功夫。來京之前倒是自己學過一些美術軟體,如Photoshop,3DMAX之類,但絕對到不了可以混飯吃的地步。 曲揚說 :「你要是真喜歡這行,不如先混進廣告公司去,一邊做業務一邊看,總比你在門外瞎猜強。」 說的也是,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頭髮不可能一天就長起來。我照了照鏡子,切,這樣一個禿蛋的確不太順眼。 我問曲揚:「還有哪個工作不需要看頭髮?」 自己隨即又答:「對,還有色情電話。」 我大吼一聲:「老子去買假髮!」 9* 我是不會去買什麼狗屎假髮的,除了在舞臺,在生活中誰戴那玩意誰像如花。 我決定上廣告公司找工作,在履歷上把那點兒同藝術有關的經歷又斟詞酌句地寫了進去。這次心裡有點兒害怕,畢竟這同我原來的工作八竿子打不著。 很快就有一家公司讓我去面試。在志新橋,我去了一看,公司裝修得還不錯,就是小了點,一個老闆幾杆槍,兩個後腦勺梳小辮子的男人愛理不理地瞅著我。 接待我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老總,個頭很矮,腦袋長得像一個雞蛋,臉色暗紅,皮膚出奇的好,鏡片後兩眼閃著亮光。他一口湖北口音,同我海闊天空地談了三個小時,其間不時有諸如「壁壘」、「人文關懷」、「道德底線」等詞從他口中蹦出來,上牙與下牙之間有一絲粘涎不時拉長、縮短。 他看了我的簡歷,說 :「啊,原來是一家大廠,得了,我們正好要在上海承辦一場你們行業的交易會,你們廠的業務你來拉就行了。」我表面上說好啊好啊,但開始擔心,要是以前的同事知道我現在幹這個不知要怎麼笑話我呢。我把頭向前伸,作傾聽狀,腦子裡不停地冒出「猥褻男童」、「雞奸犯」等詞。後來,他身子向後一靠,來了一句:「你還熱愛美術?」 我忙答:「是,業餘愛好。」 「畫得怎麼樣?」 「不太好,瞎畫。」 「畫一下張學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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