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夜郎情觴 > |
五十 |
|
「怎麼啦?」李遙第一次聽王鷹的口氣這麼不客氣,「王老師你怎麼啦?像喝了酒一樣!」 王鷹又對阿哈說:「你下樓去休息,我們男人要談點事兒。」 阿哈聽話下樓去了。 王鷹大口呼吸著,問李遙:「你往她的杯子裡放了什麼?」 「我放了什麼?你看見了?瞎說一氣!」李遙心虛。 「男人做事坦坦蕩蕩,你還算個男人嗎?」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你老闆,別拿住自己不知道往哪兒放。你是她什麼人?我操!」 「我告訴你,不管我是她什麼人,你也甭想動她一個指頭!」 話到手到,王鷹照著李遙瘦長的臉狠擊一拳,李遙尖尖的下巴歪到一邊,大概已經脫臼了。他忍住痛,隨即彈跳起來,口裡咿哩哇啦,用地道的雲貴方言含混地大聲咒駡。平素他可是一直文明禮貌說普通話的,也只有在打架的時候,才會將家鄉話運用起來。 「敢打老子,你娃兒不想在這地頭混了!」下巴脫臼的李遙費力而清楚地說完這句話,摸出了褲袋裡的一把跳刀,那是他青少年時期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時的武器,後來是自己心愛的玩具,一直玩到現在。他拇指輕輕一按,雪亮的刀舌就彈了出來,向毫無防備的王鷹猛刺過去。王鷹閃身,細長的刀深深紮進了他的腿裡。 阿哈在樓下聽見一片稀裡嘩啦的聲音,跑上來:「王老師,你們幹什麼?」餐桌被掀倒在地,杯碟摔碎,一個青花盆景盆摔成兩半。李遙刺中王鷹後摩拳擦掌,咬著牙準備新的進攻。 阿哈的出現結束了他們的對峙。 穿白色長褲的王鷹一條腿都被鮮血浸濕了,空氣中彌漫著男人鮮血由暖變涼的濃濃的腥味,類似狼群從山崖上躍過時留下的氣息。因為紮得深,刀柄還在腿上。她扶他坐下,看好刀的位置,一手撐住他的腿,一手輕握刀柄猛一抽,王鷹來不及叫喊,她就將刀拔了出來。 她察看被血抹試過了的刀尖:「還好,應該沒傷著骨頭。」 阿哈想起來她昨晚還做了一個夢,夢見和王鷹一起去爬山,爬到一半的時候王鷹不見了。她呼喚著他,扒開灌木叢找他,卻看見外環路上的路燈紛紛倒在路邊的水溝裡,在骯髒的水面爆出大團大團的火花。 她怎麼就將這個夢忘記了呢?為什麼事後才想起來?如果早些找到這個夢預示的意思,或許可以制止他們的這場血戰。 沒等她將他的腿包紮好,王鷹推開她,一聲不吭站起來沖下樓去。 阿哈叫他,他聽不見,像夢遊的人,看著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踩在空中的道路上,只顧大步疾走。 阿哈小跑跟著他。 燈光朦朧的長長堤岸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不時在路燈光裡一晃而過。夜晚彌漫著河裡升騰起來的濃霧,遠遠看去,迷茫中的那一盞盞路燈光劍閃爍,像在為遠道而來的人們祝福。他們一個在前大步走,一個在後面緊追趕,路途由此遙遠起來。 再往南就到了城郊,河岸上沒有路燈了,河堤上也沒有了情侶們的身影。 王鷹的步伐越來越快,他身體裡的血在洶湧,逼迫著他行動。他的身體在按照某種節奏膨脹,這膨脹壓迫著他的心跳,他渴望釋放自己,釋放出自己身體裡所有還在不斷爆炸的氣體。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