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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路非輕聲說:「好吧,你稍等,我馬上過來。」他站起身,「小笛,我先走了。」

  「喂,我不想刻薄,可你們已經分手了,還隨傳隨到的,你是想讓她誤會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路非神情黯淡,搖搖頭,「她跑去酒吧喝酒,似乎有點喝多了,我得過去接她。」

  「你等一下,我陪你去。」辛笛有點火了,也站了起來,「她到底要幹嗎呀,總這麼拖著有什麼意思?」

  路非苦笑,「小笛,你何苦去這渾水。」

  辛笛不理,徑直跟他一塊下樓叫了計程車。

  這間叫藍色天空的酒吧是外國人開的,坐落于金融區,在本地常駐的外國人中間頗有名氣,辛笛和路非走進去,看到獨坐角落喝得面孔緋紅雙目迷離的紀若櫟,正與一個穿黑色T恤的健壯外國男人說著什麼,那男人的手已經搭到她肩上,而她閃避得明顯力不從心。

  路非走過去,拍下那男人,沉聲說了幾句英文,那人立刻起身走開了。紀若櫟卻看著辛笛哈哈笑了,「真逗,我好像只打電話叫路非過來吧,你不是撇清自己,跟他沒什麼關係嗎,跟這麼緊幹什麼?」

  辛笛想,不管平時多淑女婉約,一喝多了就有了點滿不吝的直接勁,不過她才不在乎,笑道:「我們剛才正好在一起聊天呢,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你大概是怕我借酒裝瘋糾纏他吧。」紀若櫟手撐著桌子站起來,斜睨著她,「告訴你吧,辛小姐,我以前倒真是借著酒勁去勾引過他,哈哈,他沒上當,我猜我現在再出這一招,大概更落不到什麼好了。」

  路非皺眉,伸手準備扶住她,「若櫟,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紀若櫟卻推開他的手,動作頗為猛烈,身子慣性地傾向一側,踉蹌了一下,站在這邊的辛笛只好出手扶她站穩,紀若櫟咯咯笑著,靠到她身上,悄聲說:「喂,你不會也愛著路非吧,那你可比我還慘,他愛的是你堂妹,知道嗎?」

  辛笛失笑,將她稍微推開點,避開她的滿嘴酒氣,「嗯,這會兒我知道了,你告訴了我不少驚人消息,我承認。」

  紀若櫟正要說話,卻捂住嘴,皺眉疾步奔向洗手間。辛笛看看路非,只好認命地跟在她後面,沒走幾步,看見另一桌上坐的正是嚴旭暉、大衛凡和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穿吊帶上衣的女孩子手臂勾在大衛凡肩上,正附在他耳邊說著什麼,那姿態當然算得上親昵。嚴旭暉先看到了辛笛,招手與她打招呼,她瞟了一眼,懶得理睬,直直走進了洗手間,只見紀若櫟對著抽水馬桶大吐,再到盥洗台前漱口,她趕忙抽了紙巾遞過去。

  紀若櫟拿紙巾掩住面孔,一下哭出了聲,辛笛鬱悶地望天,可真是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她了,只能靜待她慢慢控制住自己,哭聲漸漸小下來成了抽泣。

  辛笛停了好一會兒才說:「紀小姐,我再跟你說一次吧,我從來沒暗戀過路非。不過剛才倒是看到,外面坐著一個男人,他前幾天還說過想和我在一起,這會兒正和一個穿著清涼的辣妹親密咬耳朵,要不我陪你一塊哭會兒吧。」

  紀若櫟愕然回頭,淚光盈盈地看著她,辛笛攤一下手,「好吧,對不起,我是在誇張,我哭不出來,根本沒打算為他哭。我一向不會安慰人,你大概也並不需要我這麼差勁的安慰。」

  「你是在向我證明我傻得足夠,而你灑脫得足夠嗎?」

  「這能證明什麼,大概只能證明我並沒把這個看得太嚴重吧。上次我好像也對你說過,我不認為愛情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一個男人甚至不能讓我開心,那我看不出我有什麼必要為他花時間。並不是因為路非是我朋友,辛辰是我堂妹,我就為他們講話,我確實覺得,你這樣拖下去,真的沒什麼意義。」

  「我知道,我是在為難自己,也為難別人。」

  辛笛聳聳肩,「弄得路非為難也算了,他多少是活該,可是你有沒想過,早晚有一天,他對你的負疚甚至都會被耗盡。」

  紀若櫟茫然地看著她,然後轉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良久她說:「我愛了他五年,只是不甘心就這麼作罷,我想看看,他會堅持到什麼程度。」

  「你大概家境優越,放下工作不做也沒關係,不過拿自己的大好時間來見證這種事,對自己可真不公平。」

  紀若櫟對著鏡子苦笑,「是呀,吐完了,我好像也覺得有點不值了。」

  「走吧,我們出去,你早點回酒店休息。」

  兩人走出洗手間,卻發現大衛凡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外面轉來轉去,看到辛笛出來連忙迎上來,一把抓住她,「辛笛,你別哭了,我保證……」

  辛笛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我哭個屁呀,大衛凡。」

  大衛凡剛才並沒看到辛笛,聽嚴旭暉幸災樂禍地說起,才趕忙推開跟他說話的沈小娜,匆匆趕到洗手間外,聽到裡面隱約的哭聲,頓時傻了眼,在外面一邊轉悠一邊想著怎麼解釋,可再一看辛笛,兩眼亮晶晶的,面色如常,哪有一點哭過的痕跡,只能訕訕地說:「老嚴說累了想放鬆一下,我只是陪他過來,他能做證,我和那女孩子真沒什麼的,她一向有點瘋瘋癲癲。」

  辛笛跟趕蒼蠅一樣揮揮手,挽著紀若櫟走出來,與路非碰了面,出門上車,路非先送紀若櫟回了酒店,再送她回家。

  辛笛回家一看,辛辰已經先回了,而大衛凡居然正坐在沙發上等她,辛辰對她使個眼色,進了書房。

  大衛凡決定放下身段,「辛笛,聽我解釋。酒吧裡面太吵,她家也是開服裝公司的,跟我打聽拍攝畫冊的事情。」

  辛笛捂嘴打了個哈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們是純潔的,據說有男女蓋棉被躺床上尚且只是聊天呢,何況是在酒吧裡說說話。改天再說,我困了。」

  大衛凡只能怏怏地告辭出來,無計可施,覺得自己實在冤得可以,已經前所未有地放下身段了,可是她還這麼輕描淡寫,要不是故作冷漠,大概就是根本沒在乎這事,更沒在乎自己一念及此,他沒法不覺得挫敗。

  第二天下午,辛笛轉到四月花園拍攝現場看進度,嚴旭暉馬上說:「辛笛,看看我的博客,我應老戴的要求,給他寫清白證明了。」

  大衛凡尷尬得不知說什麼好,頭天晚上他正煩著呢,不識相的嚴旭暉偏又打來電話:「老戴,巴巴地跑去解釋,有效果嗎?」大衛凡不免惱羞成怒,不待他發作,嚴旭暉一陣狂笑,「別急別急,我來幫你出清白證明,保證辛笛會相信你。」

  等大衛凡看到他所謂的證明,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在心裡問候了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無數次。辛笛知道他寫不出什麼好話來,撇嘴笑道:「你直接給他拍張穿貞操內褲的照片放博客上,肯定比個破證明吸引眼球多了。」

  周圍幾個人全都大笑出來。

  辛笛回辦公室以後,繼續做事,臨近下班,一時好奇心動,她決定還是去看看嚴旭暉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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