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雷池(39)_彭祖貽

三九

　　"就這麼把我打發了？事情沒辦成沒功勞也有苦勞吧？我可是利用假期時間--"

　　"你什麼意思？想宰我？"

　　"就是。"

　　"行，改天，今天沒心思，我這會兒心裡正亂著呢，等我電話。"

　　"讓我等到猴年馬月？"

　　"哪能呢，就這兩天。哎，真不回家呀？你看這校園裡都空蕩蕩的。"

　　"我要回去了你能找到我呀？"

　　"那行，再聯繫，我真的還有事兒，別屁顛屁顛的跟著。"洪峻揮了一下手，大步走開了，他的目標是醫學院保衛處。

　　離開桂城短短的幾天時間，沒想到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玉城之行，洪峻的心完全被夏景打動了，她在月光下喃喃低語的表情已經成了他心中不滅的圖騰，現在，他已經不是被動地在行動了，揭開黎萍死亡的真相已經成了他的一個使命。剛才呂甜甜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是他心中的猜測，他雖然不懂破案，但這種常識性的聯想已經讓他感覺到自己可能面對的是一件極其複雜的案件，他感覺到憑自己個人的能力已經無法揭開其中的真相了，但他必須做下去，為了夏景，為了她月光下那喃喃低語所吐出的心息，他必須讓她儘快明白母親失蹤的真相。

　　假期，學院辦公樓很安靜，機關坐班的人比以往少了許多，所幸的是，剛走進學院保衛處辦公室就看到了他認識的保衛幹事李前進。

　　"洪老師，你怎麼來了？"李前進起身打招呼。

　　"沒事，回學院轉轉，看到你就進來了。"洪峻說。

　　"前些日子聽說你調公安局去了，走的時候也不打個招呼，"李前進倒了一杯涼開水送到他跟前，"我們也好給你送個行嘛，以後我們就是同行了，說不定今後還有麻煩你的時候。"

　　"我一個小員警，又不管這邊，在紅星路派出所做社區民警，能幫上什麼忙？"

　　"那可說不定，山不轉路轉嘛，路不轉人還轉呢，"李前進說，"只是別到時候找到你假裝不認識就行。"

　　"聽說醫學院最近不太平？"

　　"你也聽說了？真是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老吳師傅知道吧？給燒死了。"

　　"我也是剛知道，老頭兒挺好的，怎麼回事？"

　　"要說這老頭兒好也不一定，下半身不老實，喜歡找雞，我就到公安局領過他兩回，是個老不退火的，"李前進笑道，"可能是火氣太旺了，一把火把自己給燒死了。"

　　"自己燒自己？剛才我還路過那邊看過，就一堆瓦礫，怎麼判斷是他自己燒自己？"

　　"分析的，消防的看過現場了。老頭不是愛喝點酒嗎，估計喝酒的時候煤氣灶上同時在燒開水，忘了，水開了滿出來，把火澆滅了還不知道，酒味兒又蓋過了煤氣味兒，沒嗅出來，結果又抽煙，打火機一燃就爆了，人燒得跟焦炭似的。"李前進說，"人家消防的人就這麼分析的。"

　　"他家裡同意這結論？"洪峻問，"我總覺得這種說法有點想當然。"

　　"他家裡能說什麼？老吳死了對他家裡是好事兒，說不定高興都來不及，"李前進說，"你不瞭解這老頭兒，這人，前半輩子一多半時間都在坐牢，是個五毒俱全的主兒。"

　　"啊？看著挺老實的。"洪峻暗暗吃驚。

　　"老實個屁！前年退下來的王院長還記得吧？王遠誠，老吳跟王院長是一個地方人，沾親，吳德林最後一次坐牢釋放回村已經五十出頭了，還那麼好逸惡勞，老伴跟他一輩子就受了一輩子罪，替他生了倆女兒，等於就是老伴一個人帶大的，後來女兒都嫁了。吳德林在牢裡，他們家人雖然日子不富裕，但安逸呀，他一回家就鬧事兒，煙要抽、酒要喝，也不管家裡有沒有錢，老伴稍一不順意不是打就是罵，隔三差五的還鬧到閨女家裡去，端著老太爺的架子，要吃要喝不說，還要錢，弄得幾家都不安寧。正好那年王院長回老家過春節，知道這事兒了，就把他帶到醫學院，安排了那差事，意思就讓他自己管自己，別騷擾家裡人，算是安逸地過了這麼些年。這歷史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他這次死了，老院長才把話說穿。"

　　"這還真看不出來，一直都覺得他挺好的。"洪峻說。

　　"我還就沒見過這麼壞的人！"李前進說，"歷史就不說了，就那樣兒，按說他那老伴一個人把兩個女兒帶大不容易吧？現在一個人住鄉下，六十多的人了，還在土裡刨食。你猜這老吳頭怎麼回事，這人不是死了嗎？房子燒了，可還有一櫃子沒燒透，檢查的時候你猜發現什麼了--存摺，毀得有點焦了，但還是看得出來是哪個銀行的，我們開了證明到銀行一查，七萬多塊錢！就一個人掖著，從來不往家裡拿一分錢，是不是極端自私？該他沒這命花這錢，這次我們全給他老伴兒了。"

　　"他哪來那麼多錢，他一個月工資也就五百來塊吧，又抽煙又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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