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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第五十七話:跟一個大爺

  這次,果不其然,我下到噴泉裡了。徐恩是把我打橫抱起來,然後放進池子裡的。池子不深,我哪兒也沒磕著,就是在撲騰了兩下後,成了落湯雞。這才幾月份?這才幾度?我站在池子裡瞪著徐恩,心想我寧願以後嫁頭驢也不嫁你。

  徐恩把我提拉出來,我扭臉就走,一邊走一邊流湯兒。我湯湯水水的,根本走不動,徐恩一把就把我揪住了。我繼續瞪著他:「徐恩,你聽清楚了,一,我沒和彭其上過床,而且我和他結束了,二,我和你徐恩也已經結束了。」我掄開徐恩的手,又扭臉就走。我這一身的水,不能光灌溉一個地兒。

  徐恩肯定會追我,我用腮幫子想都能想得出來,他要是不追我,他就真不如驢了。徐恩倒退著走在我面前,問:「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了?」我朝著一棵樹走,說:「我本來是想說清楚了。我想說我和彭其去了華盛頓,然後我發現其實我那什麼的人是你。」我說完,徐恩應聲撞在了樹上。我笑。徐恩就跟不疼似的,還問:「那什麼的人?哪什麼的人?」我哆嗦著說:「給我陪葬的人。」

  我一哆嗦,徐恩怕了。他趕緊扒了自己的外套裹在我身上。這一裹,我身上的濕衣服就更盡職盡責地接觸了我的皮膚,於是我哆嗦得更藝術了。徐恩竟然又開始脫我的衣服,我抬腿就踢了他一腳,然後說:「流氓。」徐恩真是怕了。這孩子,把我撂進噴泉的時候,怎麼不想想現在這是什麼時節?我說:「你別亡羊補牢了。」徐恩張嘴就嚷:「你這不還沒死呢嗎?」我不哆嗦了。這叫以毒攻毒,冷也抖,氣也抖,抖抖得不抖,就像負負得正。

  徐恩還是做對了一件事。他脫下了他的鞋,脫下了我的襪子和鞋,然後把我的腳擱他手心裡暖了暖,又擱進了他的鞋裡。我趿拉著他的鞋,他拎著我的鞋,三扭兩扭地出了公園上了他的車。

  我一腦袋紮在後排座位上,團成個團兒。徐恩趕緊開了暖氣,然後又來脫我的衣服。我說你怎麼回事啊,你今天就非得耍流氓啊?徐恩說就你現在這德性,誰想耍流氓誰是孫子。我說就你這樣你還孫子?你看看你鬍子拉碴的,你大爺。徐恩說行,我孫子,我大爺,姑奶奶你趕緊把你衣服脫了,穿我的行不行。我把徐恩的外套赦免在了車裡,把徐恩的人攆到了車外。我一邊脫衣服一邊想,怎麼孫子和大爺都那麼難聽呢?你說這爺兒倆怎麼了,怎麼就都成了洩憤的詞兒了呢?

  我穿著內衣內褲裹著徐恩的外套,加上車裡呼呼的暖氣,倒也緩了過來。我讓徐恩上了車。徐恩坐在駕駛座上,從後視鏡裡看著我。我說你看什麼看,趕緊把褲子脫了。徐恩眼睛立馬就綠了。而我的臉,立馬就紅了。我又說你脫了,我穿。徐恩當然沒脫,因為事實上我已經不冷了,而徐恩就穿了那麼一條褲子,要是脫了,這車裡就呈現沙灘風光了。沙灘風光是我保守的估計,我也明白,情投意合的一男一女要是呈現了沙灘風光,保不齊就接上酒店風光了。

  徐恩說:「青青。」我說:「幹什麼?」

  「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還跟不跟我?」

  「我也就問你一句話,這幾天你碰沒碰過女人?」

  「我都大爺了,我還碰誰?」

  「你都大爺了,我還跟你?」

  「你別廢話,到底跟不跟?」

  「我不廢話,我跟。」就這樣,我和徐恩一個在駕駛座上一個在後排,艱難地擁抱了。我們就擁抱了一下而已,因為我覺得我的著裝,實在是容易讓這廝得去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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