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一場局(119)_嫵冰

一一九

　　（29）恨之不舍則生愛

　　我第二天就回了英國。沈嘉燁看我回來，誇張的歡天喜地。

　　我笑著看著他，「你別這麼快活，我現在可是什麼都沒有，」我拍拍自己空蕩蕩的口袋，「瞧，連口袋都是空的。」

　　沈嘉燁拿腳踹我，「那你滾回你的中國去。」

　　「麻煩大爺收留一下我吧，」我哭喪著臉，「沒人要我，我無家可歸。」

　　「得，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他一把把我拖進房間，「你真把什麼都給他了？」

　　「嗯。」

　　「股票，權利都沒了？」

　　「沈嘉燁，你有沒有概念？」我坐在沙發上看他，「股票轉讓了，既然權利也隨著轉讓。」

　　「為什麼？」他像是看瘋子似的看著我，瞪大眼睛道，「你不是懷疑他是殺母兇手麼？」

　　「不。」我蹙眉，「那只是懷疑，我查了查網，豬肉與菊花本來就可導致人死亡。我媽喜歡喝菊花茶，時不時的也好吞下去幾葉，說那個甜的很。而正巧，那天的飯又有牛肉。」

　　「所以，你相信那只是湊巧？」沈嘉燁直直的看著我，良久之後抿唇歎氣，「寧蔚，你還愛著他，對吧？」

　　我無語。

　　是，我還愛著他。我愛著他愛的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我那麼愛他，明知道他有可能是導致我媽死的兇手，明知道他有可能是禍害我害死林早的那個人，卻還是在此之前，將我的所有都給了他。

　　我早就寫了好轉讓書，偷偷的拿到公證書也公證，臨登機的前一分鐘，將所有保險箱的密碼也發給了他。那些是代表甯嘉最高權利的東西，那些是代表我僅僅有的東西，那些是所有能代表我甯蔚的東西。

　　我給了他。

　　而且在那天之前，我便已經去了火葬場，親眼看著我老媽的身體變成骨灰。季南安不會料到我有這麼傻，一方面在懷疑他的同時，另一方面卻又完全毀掉了僅有的所謂「證據」，我輕聲一笑，其實我所在乎的，只是他騙我吧？我只是內心害怕，卻不想真的害了他。

　　其實仔細想想，老媽本來也是決意死的。要不然不會割的那麼深，要不然也不會在之前莫名的說那麼多的話，當時我還只覺得是奇怪，現在想來，只是遺言。

　　她那個時候，便不想拖累我和寧嘉，便覺得人生無望，便要棄我而去。

　　我用這樣的想法來寬慰自己，關於季南安的一切定性，都是「懷疑」，都是「可能」，所以，我用這樣的不確定性來告訴自己，將我的一切都交付給他。我努力勸自己，以寧嘉的現狀，到我這裡必然是困境，再拖下去，能不能堅持到明年都是個問題。如果要給季南安，也好，起碼他有那個能力，將寧嘉的產業保下去。

　　所以，我花了兩天時間將這一切都準備妥當，然後給了自己那麼一場不完美的謝幕，把自己也給了他，卑微的抽身離開。

　　過了幾天，沈嘉燁專注的看著我，「蔚蔚，會不會後悔？」他的目光有著濃濁的心疼，「我……」

　　我打斷他的話，平靜的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結果換來的是他的歎氣，「蔚蔚，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說你什麼好！」

　　我笑笑，專心倒騰著沈園那些花草，不再說話。

　　兩個月後的某天，顧遙打來電話，甯茂源寧潔被判刑，寧潔四年有期，而寧茂源因為與兩條人命有關係，無期。

　　「怎麼會是兩條人命？」

　　「那個寧德堯和蘇思……」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對，顧遙連忙低下語氣，「您媽媽。」

　　「我媽是他害的？」

　　「甯董事長您竟然不知道？季總沒和您說？」雖然季南安已經成為甯嘉董事長，但是因為是「老人」的關係，顧遙依然習慣甯董季總的稱謂，「我以為他和您說了呢，您不知道，季總好能幹。咱們都以為您媽媽是自殺的，只有他覺得不可能，非要查個究竟。唉，我都不敢和您說，中間那些調查都到季總自己身上來了，仿佛季總自己最有嫌疑。我都害怕季總再調查下去，自己第一個得倒楣，都要勸他別再追究這事兒，可是沒想到季總還真是堅決，誓要究查到底。」

　　「這不查出來了？」顧遙嘿嘿的笑，「以前真不知道咱們寧總這麼陰險啊，特地做了那盤蘑菇，那蘑菇雖然沒毒，但裡面放了大量的降壓藥，再加上您媽媽本來就身體不好，這不就出了大事？不過，」顧遙又轉折了一下，「說不好聽的，寧總也真是倒楣，您媽媽其實本來已經抱定必死的念頭了，因為割的是大動脈。他還這麼……這不，白白的挨了殺人犯的名聲。」

　　我驚得不能自己，只是拿著電話，「那季……」

　　「要不這案子結的還快，這寧總忒不是個東西，居然要誣陷是咱季總殺的人……」顧遙誇張的鬆氣，「幸好咱季總身正不怕影子斜，無懼無畏的與敵人做鬥爭……好人有好報，公安機關在仔細調查取證之後，確定是寧總的陰謀詭計。到後來，寧總也供認不諱了。」

　　「不過您都想不出來，」顧遙又提高語氣，「庭審那天，寧總竟然還拍著桌子對季總狂笑，那樣一副囂張啊，說自己只是動了動嘴皮子便讓季總人財兩失，值……」

　　我手一滑，手機啪的一聲，直直墜地。

　　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沈嘉燁，他撿起手機，遞到我手心裡，「怎麼？」

　　「我錯怪他了……」我呆呆的看著他，「他沒有害我媽，是甯茂源下的手……我中了寧茂源的計，我……」

　　沈嘉燁也愣住。

　　過了一會兒才看著我，「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

　　「你去找他吧。」沈嘉燁摸著我的頭髮，「去找他，告訴他……」

　　「我怎麼有那個臉。」我的眼淚嘩嘩的掉下來，心中長久壓著的石頭被搬走，輕鬆的同時，卻更覺心酸，「沈嘉燁，你不知道那天我怎麼說他……我那麼不相信他，我還說他是殺人犯……」我想起那天的情景，眼淚終不能止，「沈嘉燁，你讓我這個樣子，怎麼能回去找他？」

　　「可是你現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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