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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我用力微笑,「媽,你說的對,寧德堯不是個東西,」我靠在她胸口,「要不是他,咱們肯定也不至於到現在這個地步。」

  「是啊,」老媽摸著我的手,「我活了一輩子,有點駡名不怕,只是你還年輕,你肩上擔子又重……」

  我再也發不出聲音。

  回國這麼久,我見識了太多的假惺惺的東西,越生活,越覺得身邊人有著連畜生都不如的罪惡。我自己一個人看著這些髒東西就夠,我不想讓我媽也知道自己家裡人的嘴臉,反正現在已然這樣,還不如讓她蒙在鼓裡,稍微愜意些生活。

  起碼這樣,她還會相信這世界上還有美好,還有親戚可以倚靠,還有真事兒可以信服。

  我和老媽聊了很長時間,從小時候與爸爸一起蓋院子裡的茅房,聊到在國外過生日的歡樂,再聊到現在這些日子的辛酸。時間在我們的談話中溜走,仿佛這麼多年的日子,就可以在這短短的幾十分鐘裡囊括,後來還是老媽指指表,「蔚蔚,該睡覺了,要不然你明天頂著個黑眼圈訂婚,這多讓人笑話。」

  我看看表,已經到了十二點四十,果真到了該睡覺的時候。猛然起身,心裡竟莫名湧上一種異樣的情愫,我回頭看著老媽,膩歪歪的倚在她懷裡,「老媽,今天我和你一床睡吧?」

  她愣了一愣。

  我以為她會說不,誰知道她卻捏了捏我的臉,痛快的應道,「好。」

  (26)悲喜一瞬之間

  我一直覺得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譬如我,這一個多月簡直是過了豬狗不如的日子,第二天又要遭逢訂婚這樣的大事,而我,在失眠了N天之後,今天居然一夜好夢。

  夢到的全是好事情,夢見很小很小的時候爸爸抱著我,夢見上學的時候爸爸媽媽來接我放學,夢見我們住上大別墅,在老師做家長調查時成為班中最富足一員時我的驕傲;總之,這一場場美滿的夢,在出國那天戛然而止。不過,夢醒了,也到了第二天七點。

  九點就要有訂婚典禮,我起床後便被拖起來換衣服。我百無聊賴的任髮型師在我頭上折騰,為了弄出美觀髮型,一根根頭髮揪的我生疼,我忍不住抽氣齜牙咧嘴,然後肩膀就挨了髮型師一拍,「大好的日子,您要高興著點兒。這人啊,氣質本來就是情緒感染的,尤其是長的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女人,要是一高興一嫵媚,那才叫一個光彩照人。」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作出微笑唇形,心裡卻在念叨,難道現在的髮型師都這麼不會說話麼。

  上了刑場命便不是自己的,想想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在媒體面前公眾演出,我便也收了那些煩躁的心思,端正心態好好配合。七點二十五,沈嘉燁打電話說已經到了機場,「多少人?用不用我派車去接?」頭髮被髮膠弄的僵硬難受,我皺著眉對話筒吼。

  「我看看,要不打車過去吧。」他還很善解人意,「反正估計你現在也很忙。」

  「好。如果打不到車,你就再給我電話。」

  在鏡子裡看到老媽的面孔,一身紅色唐裝著身,倒顯得比我還要喜慶。我招招手示意她走過來,「媽,您吃飯了麼?」

  「我不餓。」

  「可是我餓,」我哭喪著臉,「她們還不讓我吃,我本來就夠瘦了,她們還恐嚇我,說吃了這飯肚子就會在衣服裡塞不下。」我哭兮兮的還要訴苦,手機又響起來,我直接湊到耳邊,「喂,打不上車?」

  老媽微微一笑,「沈嘉燁嗎?」

  我木然的笑笑,連連點頭。

  其實哪是沈嘉燁。

  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一個人能讓甯蔚談及變色,只要一提名字,心仿佛都跟著顫抖起來。

  「你要訂婚?」

  他的通話氛圍很靜很靜,靜的我都能聽到他微啞的呼吸,我突然想,他或許是找了個地方,躲著向姍偷偷給我電話。隨後,心情莫名因這個想法好了一些,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扯起唇角,「你在哪兒?」

  「機場。」

  「哦,來不來得及趕回來?」

  「為什麼突然想要訂婚?」幾經兜轉,他的話題再次回歸起始方向,尾音居然有些重,仿佛又是在逼迫的語氣,「為什麼?」

  談這個問題多沒必要。我緩緩一笑,低頭看著櫃檯上的水晶蝴蝶發簪,耀眼的燈光映照下,閃現出灼灼逼目的光芒,那樣的光束似是能刺透到人的眼睛裡,微微眯起眼睛,我輕聲道,「人走了,總得做好最後的彙報演出才是。我和我媽丟人現眼了這麼多天,留一個最後的好印象也是對得起寧嘉,對得起我們自己。」

  「寧蔚,你這個傻子!」他突然好像是咬牙切齒的一聲吼,隨即就掛斷了電話,話筒裡冰冷的忙音傳來。我拿下手機,正看見鏡子裡叔叔的表情,那般高深莫測的笑容懸於唇角,「蔚蔚,你可真是漂亮。」

  「是嗎?」我沖他眨眨眼睛,「一輩子就這一次訂婚,總得拾掇好了。」

  「你爸爸要是能看到現在你這樣,指不定得多高興,」他這句話唏噓,正要我也要跟著哀婉一陣子的時候,下半句話驀然轉折,「是和季南安說話嗎?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啊,沒說。」我搖搖手機,「只是問了我訂婚的事情而已。」

  我不知道寧茂源問這話到底是什麼目的,但是以我平日對他的瞭解來看,他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這句話。而且,他之前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唇角一直維持笑容,那樣的笑容陰惻惻的,幾乎就是寫著「別有用意」四個字。我只怕他一切都搞定,儘管我還留了最後一招,但也敵不過他。

  寧嘉的股票大幅滑落,不得已,我已經出讓了一部分小額股,聽說,他已經將我賣掉的股票都收回去,如果再加上寧潔的股份還有散落在外的一小部分股票,因為我和季南安處於這樣的局面,翻盤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還記得他收購的時候對我笑,那模樣簡直就是只狐狸,什麼自己家的東西,總不能讓別人占了便宜。言辭之間,一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勁頭。他還告訴我,購買我的那幾個點相當於借給我的,一旦我有了實力,情況漸漸好轉,他就會再倒手給我。

  那時照片風波剛剛開始,我已經被這件事兒搞的頭破血流,名譽在前,根本無暇顧及那些股票金錢之類的身外之物。

  寧茂源又不輕不重的說了幾句話就離開,化了一半的妝,我心中不安感覺突然那麼強烈,連忙打電話告訴顧遙,「顧遙,你過來。」

  顧遙不到十分鐘就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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