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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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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不怕我奪了你的寧嘉了?」顯然這回答不稱他的意,他依然那般霸道地看著我,尾音還有點譏嘲地上揚,「寧蔚,你要是這樣下去,別說我奪了。銷售部最傻的一個置業顧問,都能騙你騙得血本無歸。」 我突然生氣,一拍桌子:「季南安,你哪只眼睛見我不學了?見我不努力了?」 抓起桌子上那一攤攤的學習資料和筆記往他身上一扔,我氣得聲音都哆嗦起來:「季南安,你讓一個文盲接觸這些東西去試試!你能用別人的錢去上大學,去上二學!你用甯茂清的錢深造的時候,你奶奶的我還在為生計奔波,對,沒準兒還是在這樣的大冷天裡,為你這樣的富人擦車保養!你到底要逼我逼到什麼地步,你只見到這樣的結果,你怎麼不問問我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他教授喜歡用一個概念來解釋另一個概念,九十八個名詞啊,你讓我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記得住?他習慣用他培養博士的方式來培養我寧蔚,可是他怎麼不想想,我寧蔚只是上了初中就被迫輟學的學生,又怎麼能和那些大學的人比?」 紛紛揚揚的紙在他身邊落下來,季南安大概被我嚇傻了,竟然一動不動。被我注滿了標記的一張演算紙晃晃悠悠地飄到了他的肩上,他竟然也不拂去,只是平靜地看著我。 那樣的平靜,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仿佛我是他面前最卑微的小丑,他等我胡鬧夠了,發洩完了,便會撲上來給我最狠的一擊。 我這才知道,我的任何看似「有氣節」的活動,在這個男人面前,都會像是自取其辱。 我發完瘋了,平靜下來又很沒出息地轉到桌子那邊去撿被我散得亂七八糟的學習資料。有一本落在季南安的腳下,他竟然也不屈尊撿了給我。只是任我在他面前弓下腰去,把東西從他腳處撿起。 我看著他的皮鞋擦得漆黑鋥亮,亮得仿佛能映照出我現在無力的表情,被映照的我臉形扭曲,連微垂的眼睛都透著很鮮明的狼狽和挫敗。無奈屈辱到無法掌控,我咬咬牙,輕笑一聲自他身前轉開,仍是坐在自己那張大得不像話的椅子上。 然後像是個好學生似的,攤開筆記,在另一張紙上演算那些頭疼的經濟學公式。我寫字用了很大的氣力,以至於A4紙都被我劃破了,只聽到嘶的一聲,筆尖直接落到了下面上好的紅木桌面上。嘶地一下,像是刀尖在上面劃過,發出細微卻刺耳的聲響。 我抽出另一張更厚的紙來墊在下面,硬得像塑膠的紙發出嘩啦嘩啦清脆的聲響,恰到好處地掩藏了我此時想要苦笑的表情。而與此同時,我面前的這尊大佛終於恢復了意識:「對不起董事長。」 我一愣,然後就是更加心煩意亂,「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大不了我自學。」 「我教你。」 「啊?」 他再次重複一遍,臉上卻沉澱起他最擅長的疏離漠然:「下班回家,我教你。」 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剛進臥室換好衣服,便聽到有敲門聲。打開一看,竟是季南安。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他抱著一堆資料,嘩啦一下攤在桌子上,蹙眉看我,「不是說了嗎?晚上我教你接手這些東西。」 「不勞您大駕,」我站在飲水機前大口灌了杯水,笑道,「知道我今晚上幹什麼去了嗎?」 他搖頭,審視著看我。 「我去聯繫了一個夜校,然後打聽了一下,那裡的人差不多和我一個水準,就算是起點高,也高不到哪裡去。」往桌子上扔下今天剛買的教材,我抱著肩膀看他,「下午抽兩小時去上課,晚上再上到十點,這應該不耽誤上班時間。另外,我還告訴了我那老師我的實際情況,他答應給我另添小灶,當然,這要另外加錢。」 他眯起眼睛看我:「為什麼出去上課?」 「我和你的關係夠複雜的了,起初呢,我將你看成是我的仇人。再到後來我回來,你莫名其妙地成為了我的合作者,所以說,現在要是再加上一個師生關係,季南安我豈不是永遠都在你下面了?」 他看我一眼,突然收拾起拿來的書,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著,整理書的聲音很大,砸得玻璃桌子乓乓直響。最後,他還抱著書在我面前擦過身去,似笑非笑地看我:「你想的還真多。不過,你要是真能自學成才,那敢情好。」 然後,砰的一聲門響,腳步聲漸行漸遠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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