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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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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也覺得很奇怪,我查過,高爾夫俱樂部的白金卡客人中就有他的名字,一張年卡就價值數十萬,他在住進芷園之前一直住在錦江飯店的貴賓套房,每月的房費就達二十幾萬,而他一住就是半年多……」 莫雲澤微微眯起眼睛,頷首道:「那我還真要會會這個人了。」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春天的雨水總是特別多,每下一場春雨,校園裡的林蔭道就綠了幾分,光禿禿的枝丫上生出些許黃綠色的芽苞兒,沒幾天又慢慢地變成了草綠,芽苞兒也大了些,在濛濛煙雨中抖落無數晶瑩的水珠。四月每天都要往返於林蔭道,在宿舍、圖書館和教室間奔波。每次看到那些漸漸泛綠的枝丫,她就想起芷園的那棵菩提樹。 她克制自己不去想。真實的生活擺在面前,她不能總是深陷在那樣的過去裡,因為怎麼想都於事無補。怎麼想,容也活不過來。她必須接受現實,雖然殘酷,但總比人不人鬼不鬼地折磨自己要強。可是,她管得住自己的心,卻管不住自己的腿,中午接到芳菲的電話,說晚上到她這兒來,她忙不迭上街給芳菲買喜歡吃的排骨年糕。這丫頭很挑剔,還就只吃鮮得來的,沒辦法,四月只好繞了一大圈去雲南路的鮮得來。一下巴士,站在那條路的街邊上,她的靈魂又開始出竅,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芷園的門外。 四月頗為詫異,因為院子裡的花木修整一新,樓上的窗戶亦是開著的,二樓臥室的淺米色窗簾換成了藍色條紋窗簾,顯然已經住進了新的主人。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那棵菩提樹上,也發了很多綠芽,在綿綿春雨中迎風擺動著枝丫,似乎在跟門外的四月打招呼。 四月頓覺眼中騰起一陣霧氣。 「四月?」身後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四月正沉浸在遐思中,陡然聽到這麼一聲輕喚,著實駭了一跳,她轉身一看,瞪大了眼睛,「費,費先生……」 「好意外啊,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你?」費雨橋剛從車上下來,顯然是看到四月才下車的,他驚喜萬分,「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吧,我差點沒認出來,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四月回過神,笑了笑,「是不是像個鬼?」 「那也是個美麗的女鬼。」費雨橋接話很快,他一身淺色便裝,不像是應酬回來。他穿淺色的衣服顯得整個人柔和多了,不似往日那般冷硬得令人生畏,他笑著問,「你怎麼在這裡,今天沒課?」 四月搪塞,「我……我路過。覺得院子裡的花很好看,就多看了兩眼,春天來了呢……」費雨橋呵呵笑,「是啊,春天來了。」他指了指院子,「你喜歡就進去啊,站門口幹嗎?」 「我,我又不認識主人。」 「你怎麼不認識?主人就站你面前。」費雨橋看上去心情不錯,笑起來的樣子很無害,指了指院子,「我就住裡面。」 四月有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走,別站這兒淋雨,進去吧,傻丫頭!」這時候鏤花的鐵門已經打開,費雨橋說著就拉起四月往裡走。四月弱弱地掙脫他,「我,我還有事呢。」 「都到門口了不進去,不顯得我怠慢了你?今天是週末,你又沒課,急什麼,進去喝杯熱茶吧。」費雨橋頗自然地捏了捏四月的手,「冰冷的。」 費雨橋換了衣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四月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邊看著院子裡的那棵菩提樹發呆。「看什麼呢,這麼入迷。」費雨橋端了杯熱茶給她,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哦,那棵樹啊,我正想找人砍了呢……」 四月驚得差點將茶杯掉地上,「為,為什麼?」 「我找人看了下風水,風水師說這宅子就那棵樹不對勁,說是陰氣太重,砍了比較好,以免擋了財路。」費雨橋這麼說著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四月眼底的驚懼,自顧說,「我倒不是迷信,是覺得那樹擋了陽光,砍了會有更多陽光照進客廳,你覺得呢?」 「我,沒覺得擋了陽光啊,我覺得那樹很好看……」四月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儘管此刻她緊張得手中的杯子都在抖。 「好看?」費雨橋皺起眉頭重新打量那棵樹,「就是一棵樹而已,哪裡好看了?」 「可是菩提樹是很吉利的樹種哦,跟佛教有很深的淵源呢,傳說釋迦牟尼原是古印度的一個王子,他年輕時為擺脫生老病死輪回之苦,解救受苦受難的眾生,毅然放棄舒適的王族生活,出家修行。一直修煉了很多年吧,有一次他在菩提樹下靜坐了七天七夜,終於獲得大徹大悟,終成佛陀。所以,後來佛教一直都視菩提樹為聖樹,你沒聽說過嗎?」 費雨橋微微有些發怔,瞅著四月上下打量,不由笑了起來,「四月,你小小年紀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不過是棵樹而已,你就這麼引經據典,你很怕我砍了它?」 這個男人太厲害,眼光像鉤子,想忽悠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四月深吸一口氣,看著他說:「在我眼裡,這不僅僅是棵樹,而是某種象徵。」 「此話怎講?」 「我,我看過一部愛情小說,寫得很感人,講一個女孩子跟她的戀人在菩提樹下有個約定,如果誰先去世,誰就將對方的骨灰葬在樹下,而去了的人來世一定在那棵樹下等,這是他們間的約定。剛剛在門外看到這棵樹,我一下就想起了那個故事……」完全是胡謅的故事。四月說出來竟是那麼的情真意切。 「哦,原來如此。」費雨橋恍然大悟的樣子,笑得更無害了,「你們女孩子真是太感性了,在我看來就是一棵樹,你卻可以賦予這麼多深意。四月,看來我還非得留著這棵樹不可了。」 「為什麼這麼說?」 「我想你經常來做客啊。有了這棵樹,你會來的吧?」費雨橋湊近她,盯著她的眼睛。四月到底太單純,一聽說會留住這棵樹,馬上喜形於色,「好啊好啊,我會經常過來的,只是會不會打攪到你?」 「哪裡啊,我家的大門二十四小時為你敞開。」費雨橋樂呵呵地笑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四月的臉。心想丫頭,你太欲蓋彌彰了,這樹能讓你如此緊張,你會只是路過?」恰在此時,客廳的電話響了,「抱歉,我去接個電話。」費雨橋說著就去接電話,表情再自然不過。 「四月……」 一聲輕喚自雨中飄來。 四月一陣心悸,四顧張望,濛濛雨霧裡花草無言,並未見人。 她陡然就明白過來,她知道是誰在喚她,看著那棵在風雨中搖曳著枝丫的菩提樹,眼眶轟的一熱,淚水奪眶而出。 而客廳的沙發邊,費雨橋早已接完了電話。 他意味深長地望著四月偷偷拭淚的樣子,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現編的故事都這麼動人,只有一種可能,你就是那故事裡的女主角。四月,我不會砍了那棵樹的,有了那棵樹,我還怕你不成為芷園的女主人?」 繼而,他又將目光投向那棵菩提樹。「我會讓你見證我跟四月的幸福的,我一定可以讓她幸福。她是我命裡的人,而你,只不過是她生命裡的過客。你不要怨我。」 晚上,四零九寢室鬧得不像樣子。每次芳菲過來,寢室都會鬧得翻天,加上有四月下午從鮮得來買的排骨年糕,大家吃得高興,鬧得也格外歡。芳菲說她昨天在學校門口找人算了一卦,算卦的說她會很快結婚,她樂壞了,十分憧憬未來的主婦生活。姚文夕戳了下她的前額說:「你這花癡,畢業了不好好找工作,就先想著嫁人了,一點出息都沒有。」 「我這人就這樣啊,我沒什麼遠大志向,女人幹好幹壞早晚都要嫁人的,既然如此早點嫁有什麼不好,免得我辛苦地在外面奔波。」 噗的一聲,姚文夕剛入口的年糕全噴了出來,指著芳菲,「你,你想男人想瘋了。」芳菲一點也不害臊,聳聳肩,「我做夢都想著自己結婚,哎呀呀,如果我真的在今年之內嫁出去了,回頭我給校門口那個羅瞎子封個大紅包。」 李夢堯說:「這麼早就結婚,你將來不後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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